第4章(2/2)
沈瑜所说是杜子美的《槐叶冷淘》,全诗为: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新面来近市,汁滓宛相俱。
入鼎资过熟,加餐愁欲无。碧鲜俱照箸,香饭兼苞芦。
经齿冷于雪,劝人投此珠。愿随金騕褭,走置锦屠苏。
路远思恐泥,兴深终不渝。献芹则小小,荐藻明区区。
万里露寒殿,开冰清玉壶。君王纳凉晚,此味亦时须。
正是称赞槐叶冷淘令人食之忘忧,请人品尝如同以珠相赠,赞誉之盛可谓不吝笔墨。
殷远见沈瑜提到此诗,解释道:“诗中所言是冷食,不过你身体有恙,冷食恐不妥;正好得了‘银米’,我便索性略作改动。”
沈瑜点头:“你费心了,只可惜了那些冰。”他还惦记着。
时值春末夏初,冰块储存到此时,已是奢侈之物,那小半盆大概也要费不少银子。面刚冰好,又放进热汤中,岂不浪费。
“话不能这样说,”殷远明白沈瑜的意思,摇头,“煮好的面立刻投进冰中,遇冷,则更为劲道。此时再加热汤,滋味自然不同。”
沈瑜细想刚才所食,面虽极细,却不软不断,看来殷远之言是有些道理的,便释怀了,转而问道:“槐叶冷淘,想必是槐叶入面?”
“不错,”殷远笑道,“此淘夏日最宜。采槐叶之高秀者,以石磨研出绿汁,用此汁和面,反复揉搦。待面团光滑时擀薄,切成长缕,急火沸水煮制而成,再放入冰中浸凉。”
见沈瑜听得认真,一副感兴趣的模样,便继续道:“汤倒是普通,不过是鲜笋切丝,云腿片成薄片,慢火煨制。如此鲜香,多是沾了‘银米’的光罢。”
听他说完,沈瑜叹道:“我向来自诩风流,如今只能自叹不如。殷远,我是托你的福了。”
“这还不算,你可听过‘红丝馎饦’?”殷远笑问。
沈瑜摇头,他继续道:“此种面食才叫精细:要将生虾入磨细研,研出虾肉稠汁,然后用这虾肉汁掺入水中和面,待面煮熟后便呈红色,因此得名。熟鸡肉剁成泥,与研虾汁后所残留的虾壳合在一起,加入鸡清汤跟作料,入锅炒成调汁,然后浇在面上。”
一番话叫沈瑜连连称奇:“何人心思,吃面都想出这般花样!若是将槐叶冷淘和红丝馎饦并煮,岂不是‘怡红快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