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1)
何意坤整个人一怔,嘴角忽然轻轻地扯了一下,目光中盈满了嘲讽,他说,在哪又如何?追到二十年前又如何?这是人祸也是天灾根本无从可查无从定罪。就像这场车祸,放错位置的警示牌,巧合的时间巧合的反光让驾驶员看不清路途,姚总,即便你手可通天又当如何?
姚期皱着眉,轻轻侧身用还算健全的右手揉了揉太阳穴,那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存在于他刚强的个人表现之外,对他而言如此明显的疲态并不常见。几秒之后他回头看了看何欢,说,只要他这次愿意醒来再看我一眼,这个世界就不能把他如何。
“谁说......”
“我说的。”姚期迈步走进去,江河在他身后躬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何耀华顿了顿,说,我在高墙之内等你的消息。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病床前形成斑驳的光影。
姚期坐在看护椅里整个瘦了两圈不止。但他的腰背却挺得笔直,全然不像刚刚经历过车祸并大病了的人。何欢扎着吊瓶的那只手被他轻轻握着,轻柔而不容拒绝地传送体温。
许久,他扯起嘴角苦笑道,那么好看一双手却满是针眼,你再不醒来这具身体就毁损地差不多了。
抬头看,何欢依旧紧闭双眼全无反应,姚期随即又给自己找补道,如果你今天不想醒来也没关系,但明天一定要重新考虑这个问题,重新考虑要不要给我机会让我从头再爱你一次。至于身体经不住消耗的问题,我不会嫌弃的,我可以带着你去做复健,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换脑,是不是?
黑夜逐渐来临,那低低的充满眷恋温柔的声音逐渐变轻,随即半个身子隐在黑夜里的人趴在病床边缘逐渐睡去。
沉睡了很久的人十几天来第一次有了自主的生理反应,他的睫毛颤了颤,感觉左手正被重物压着本能地想要抽离,挣了挣,徒劳无功。又挣了挣,还是没有反应。
许久后,何欢睁开眼睛,就着如水夜色适应了一下苏醒的感觉。意识回归,他回头,终于看清趴在身旁的大个子是谁。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手掌覆盖上姚期毛茸茸的头顶。
等姚期因为睡姿别扭难受到醒来的时候何欢已经望着空洞的夜色把两个人将来五十年的规划都想好了。
察觉到身旁的人醒来,何欢轻轻说,退休以后,我们就在家里养一只狗一只猫,然后带着它们去周游世界。
姚期尚不清醒的大脑蓦然接收到这样一句,第一反应是茫然第二反应是像见鬼一样冲出去把灯打开,然后难以置信地看着何欢。
他瘦了,风雪难摧的面容上满是憔悴,向来无懈可击的表情而今满是破绽,甚至,硬挺的眉目间有了细微的皱纹。
他已经不年轻了,三十三岁,为了等他的少年长大已经熬成了大叔。
何欢柔软地笑,向他伸出手去,轻声念:大叔。
姚期扯起嘴角难看地笑了一下,然后双手抬起遮住了发红的眼眶。他颓然倚在墙边很久都没有靠近何欢。
“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姚期几乎是逃也似的推开门,然后被何欢叫住,回头,病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挣扎着坐起来了,靠着枕头看他,但笑不语。
姚期摇了摇头,满眼都是无奈的宠溺。
病房外长夜寂静整座城市都在沉睡,姚期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趴在何欢腿上低声絮语。
“小欢,这几天......”
“这几天怎么了?”
“你昏迷十天,命悬一线,我大病一场,生死不能。”姚期说,“他们都劝我去休息,但我怎么能睡着,我在想,如果你决意不再留恋这世间我该怎么办?我认真想了,但我无法想象。”
何欢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极轻的笑容,他说,我命运多舛现在却还活得不错就充分说明了我命硬。担心什么?
姚期已经不想对他的狡辩发表任何意见了幽怨地看着何欢消极抵抗。
何欢大病初愈回戴城那天,从下车到进门是被姚期一路抱着走进来的。老宅里上上下下千余人口对神秘的小公子有了新认识。姚家的很多长辈也被意外召回,候在大厅里。但他们也只是远远看了何欢一眼,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人就被姚期抱着上楼休息去了。
众人低头叹息,还是要看清风向呀,不然站错了队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饮食,护理,安保措施,一切都按最高规格来,换言之,就是老弱病残什么待遇何欢就是什么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