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1)
忽然明亮的光线让慕容泊涯有些怔忡,他竟然在dòng里呆了这么久。
huáng翎羽刚才的qíng绪是如此激烈,也许前世时真的是曾对阎非璜动手了也说不一定。也许只有如此激烈的爱恨纠缠,才能将他也带到这边的世界。
如果huáng翎羽真的曾做过对不起阎非璜的事,要像他提议的一样,报仇?雪恨吗慕容泊涯熄灭了油灯,将残油倒回油罐,然后把油灯放回老地方。这期间,种种困惑和疑问在不安地动dàng翻腾,这其中有对阎非璜的敬爱,有对huáng翎羽的愤慨,但是反复来回之后,huáng翎羽那不能让人忘怀的存在感占据了上风。
阎非璜还没离开他时,曾经反复地吟唱短短一句诗。那个人曾告诉他,有一个慕容泊涯不认识的人、有一个不在这个世界的人,就像比蚕丝还细的雨丝一样,能在不知不觉中触动人心。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现在慕容泊涯又想起了这样的诗句。
比牛毛还细的雨丝,刚开始只是轻轻扬扬地洒落在身上,似乎连一层衣物都不能沾湿。但是渐渐的,泥土变成了深润的颜色,淡绿的糙芽从上一年枯huáng的糙里萌发,风中盈满了cháo湿却轻盈的气息。
在真正认识huáng翎羽之前,阎非璜所说的那个人,只是个没有实际意义的虚影,但是现在,huáng翎羽对他而言已经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同伴、朋友,甚至还有着别样的意义。
他记起来,阎非璜一点不曾流露出憎恨、厌恶之类的qíng绪,豪慡地将酒喝到最后,也遣不走浓稠入骨的思念和无奈。是了,纵算huáng翎羽曾对不起阎非璜,但这是那两个人之间的事qíng,能对此作出报复的,并非他慕容泊涯。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放着这样的huáng翎羽不管。
dòng门内有关门的机关,在确认入口关闭之后,慕容泊涯大步追下山去。
然而不论他找到哪里,不论是在山脚还是重新回到山上,甚至将周围方圆数里的迷阵都转了个遍,都没有发现他要找到的人。只在山外丛林里通往迷阵生门的方位上,发现了杂乱的足迹,还有棵断折的小树。
而huáng翎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第58章鬼火挡道
huáng翎羽摸索着走出dòng口时,尚未天亮。正是一日最寒冷的时候,冷风刺骨的冰凉。
前日自秦淮楼上脱逃时,他的外衣脱在慕容炽焰居住的雅阁上,慕容泊涯怕他冻着,还到大户人家里偷了一件皮袄出来。他现在正被这件皮袄紧紧包着。然而一阵阵的夜风在半山腰上刮过,还是立即禁不住地哆嗦起来,但竟也没觉得难受,摸着路一步步捱着寒走下山。
这年代人口稀少,大都聚居在有城墙栅栏保护的城池或村屯里,野地中是山猫野láng狍子的天下。那些呜咽一般的叫声远远近近,猫头鹰啼哭一般声音甚至就在头顶两三米的地方。huáng翎羽也不觉得如何可怖,甚至还想着,怎么不来几头野láng,gān脆就一了百了也qiáng过如今失魂落魄。
走着走着,他忽然咬着唇笑了起来。他是想起一个问题,想起阎非璜死得还真冤。那个人只是挖坑挖得累了渴了。原本阎非璜那对生活条件大大咧咧的样子,喝几口雨水也未尝不可,偏偏就是看到了他的水壶。因为是他的,两人之间也常常共用餐具,大概就是出于这样一种很简单的生活习惯,阎非璜想也没想,开了盖子就喝。
这样的死法,真是太没价值。
那个人到这边世界的几十年里,一直在对前世的追忆中徘徊。刚开始是寻找,因为以为huáng翎羽先自己一步而死,也应当先自己一步而来。然而找了数十年,没有任何音讯和迹象;于是他又将希望寄托于未来,抱持着也许huáng翎羽在以后会到来的期待,但是也落空了。
这样的人生,实在太没意义。
huáng翎羽捧腹大笑,笑着笑着,没了声音,两行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要对他做什么事qíng都可以,就算是迟来的惩罚,是他逃避了三年多的悔罪。人生最大的痛楚并非来自于ròu体上的创伤或伤残,而是来自于内心的悔愧与空寂,因为人心大都被埋藏得太深,没有什么手段能治疗平复。
直至走到山下,入了平地的丛林,还是没有什么生猛禽shòu来找他麻烦,天蒙蒙地亮了。
huáng翎羽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慢慢停下脚步。因为眼前没有道路的丛林中,出现了一行本不该出现于此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