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3/4)
“我留我留,”他不耐烦道,“反正我对开幕式也没什么兴趣。”
“谢谢你杰弗里,感恩你杰弗里。”祝槐马上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们都会铭记你的付出,还有让我们的友谊万古长青的这一天——”
她一通夸赞夸得杰弗里晕晕乎乎,等到手被松开对方也转向了魔术师才咂摸出不对来——等一下,他们哪来的什么友谊?
一起当绑架犯和帮凶的友谊吗?!
“先说好,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会尽力去完成。”祝槐说,“但是,我们都知道现在双方还没有建立起信任关系,如果你要在我们不在的情况下对他做什么,或者在他身上动什么手脚——”
她微笑,“你懂的。”
魔术师:“………………”
他被迫锻炼过度的肺部和小腹又开始酸痛了。
不,他不想懂。
杰弗里沉默了。
——不管了,这就是友谊!
“再别说了,还我报复他,我这都成什么样了。”魔术师的眼睛贼溜溜地转了一圈,按下那些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就被识破的心思,“我去躺——”
别人还没来得及搭把手,他自己就一生要强地挣着要起来,结果声音就在起身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人:“……”
他们都听到了清脆的“嘎巴”一声。
这下是真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把自顾自闪了腰的天生谐星就近扶上沙发安顿好,祝槐在药店门口等了会儿,等到再上楼送了趟药的南风回来,俩人一起打车回了酒店。
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专程打电话去问另外两人,路上也没见着卡洛琳和刀疤的影子,祝槐和南风也就干脆在走廊房门前道别,分头各准备各的去了。
奇怪的是南风还没她快,祝槐靠在前台旁边百无聊赖地等了会儿,同龄人没等到,先等到了卡洛琳。
卡洛琳换上了一袭裙摆过了膝盖的长裙,只是还是灰黑色调,见她就微笑着打招呼,“你们回来了?”
“刚回来一会儿,”祝槐自然也很友好,“你们呢?”
“休息了得有几个小时了。”卡洛琳无奈,“也不知道‘刀疤’他昨晚做什么去了那么累。”
“是外出了吗?”
祝槐好奇地问,“我听说是夫人你帮他澄清的误会。”
“那我可不好断言,只能说我们确实是在外面碰见的。”卡洛琳说,“顺便一提,司机已经回来了,等会他们下来可以一起坐车去广场那边。”
“对了,”她问,“明天要一起吗?”
祝槐:“明天?”
“狂欢日。”卡洛琳解释道,带着有些不言自明的笑容,往温泉标牌那边抬了抬头,“你知道的,有时候还是女性同行方便一点。”
“看情况吧,我还没想好明天的具体打算呢,能一起当然好。”祝槐没有直接答应她,“再说了,出了人命这种事,我也有点……”
“斯图尔特夫人真的还有玩乐的心情吗?”她问。
“与其说有心情去玩乐,”卡洛琳淡淡道,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只是看淡了生死吧。”
“钱也花了,虽然说会退款,但毕竟来了这么一趟,不体会下也有点可惜。”
两人交谈间已经走到了一旁免得挡到路人,电梯那边传来“叮”的一声,她看向走出来的两名男性,“你们这么巧也碰上了?那直接出发吧。”
和专程回来换了衣服的南风不同,刀疤还是早上那身——虽然本来也挺板正——脸上倒看不出什么疲色,一举一动都很是有点精气神。然而他依旧不是南风擅于相处的类型,俩人在电梯轿厢里估计没说几句话,后者尬笑着也向卡洛琳点点头,就赶紧逃命似的往祝槐这边走过来,这才从她口中听说可以直接搭旅行社的面包车去。
一行人还是按之前的座位上了车,只不过这次副驾驶上少了原先坐在那里的人。
胡子拉碴的司机脸上看不出悲喜,对他们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闷声不吭地抽着烟,等人都坐好后就发动了车。
开幕场地当然是在广场,司机给每个人留了电话,等他们都下去就驱车走了。到了这里也没有非得再一起的必要,祝槐大大方方地跟队友打了个招呼,随便找了个座位先坐下了。
游客和居民们都开始陆续进场,广场四周早就安排好了供人休息的零散座椅和长桌,中间是预留出来待会儿用作露天舞池的宽阔场地,再前方是之前搭好的舞台,不用说,是要进行表演的。
祝槐注意到那一排帐篷——包括魔术师的——都拆掉了。
如果就这么告诉魔术师,他肯定会气炸掉的吧。
心里这么想着,祝槐却没有任何要行动的意思,她坐下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场还剩十来分钟。她拍了两张照片给养父母发过去又摸了会儿手机,就看着数字一点点地临近。
七点整,亡灵节准时拉开了序幕。
天色黑了,悬挂在头顶的小挂灯一盏盏依次亮起。有的是骨头形状,有的又是幽灵的,瞧着倒是个顶个的可爱。
绚烂的烟花在上空炸开,最明亮的那束光集中在了舞台中央,打扮得诡异中透出几分美感的歌舞演员们一拥而上入了场。
耳边是悠扬的音乐,服务生将一道道自助菜肴源源不断地递送上桌供人们享用。堆成小山高的奶油冻颤颤巍巍,切好的烤牛肉和羔羊排洒满了香料,最远的一张桌上还摆了各式各样的小蛋糕。
划重点,免费的。
游客太多,要不是偶尔还能看见熟悉的身影,她都以为队友已经开溜了。
祝槐始终动也没动,兴致缺缺地待在原地。
直到有人坐在了桌边另一侧的座位上。
“我还以为这时候合格的警察该在加班。”祝槐说。
“或许你说的是本地警察。”
塞缪尔若无其事地用手背支着下巴,“而不是被勒令不要插手分外之事的外乡人。”
入夜的广场上仍残留着几分暑气,脱下的风衣外套被搭在他自己的胳膊上,里面是件稍显单薄的白衬衣。
不过——警察嘛。
祝槐相信对方至少比自己能打。
“你自己的案子呢?”她问。
“那么多年前的案子能找到几条新的证言就不错了。”说到工作,青年也不由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又上哪里去找当事人,所以干脆放松一下好了。”
祝槐懒懒看他。
“洛佩兹先生当什么都好,”她似笑非笑道,“就是不适合当个警探。”
对方也不急,“比不上贝奈特小姐唯独不像个一路顺风顺水的学生。”
祝槐抬眼。
从履历看,阿维丝·贝奈特的前半生的确是顺风顺水。
台上的演员们男女结对从舞台边沿的缓坡步入舞池,领起了这场露天舞会的第一支舞。周围已经有人在邀请同行女伴或是其他女性,反倒衬得他们这儿惹眼了点。
她正这么想着,就听塞缪尔开了口:“我能有幸邀请贝奈特小姐跳一曲吗?”
祝槐看了他两秒。
她笑起来。
“好啊。”
警探其人是有一点仪式感在的。
他稍一挑眉,将外套留在椅子上,率先起来欠身行了一礼,这才向她伸出了手。
祝槐礼貌性地将自己的指尖放在他的掌心,看它随着她起身被对方微笑着牵至唇边。
这在旁人眼中理应是一个标准无比的吻手礼,却只有两人知道那蜻蜓点水般的吻并未落到实处,而是落在了塞缪尔自己的虎口,于是这点礼仪只剩下那层可怜的象征意义。
他们站起来时已经晚了,第一支舞曲进入了后半,几个动作耗掉了最后几个节拍。
曲毕就是短暂的休整时间,有的人已经退到场边打算稍作歇息,更多的还在原地谈笑着等待着下一曲的开始。
“我不太会,”祝槐眨眨眼,“警探多担待了。”
要是踩到了可怪不着她。
塞缪尔失笑,“至少说声‘请’吧。”
“想必警探不是在意这点小节的人,”她挑眉,“还是说我看错眼了?”
小提琴的碎弓震起水波,掀开了覆于多瑙河上那层朦胧面纱。圆号不甘示弱地吹响,正式宣告了圆舞曲的开篇。
塞缪尔带出一步,他们转了两圈,又偏偏挑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
说远吧,随时都能滑入人群,说近吧,在乐曲的遮盖下,别人说话是决计听不到的。
“这个问题我回答什么可都落不着好。”
年轻的警探说:“贝奈特小姐对我的印象怎么这么差?”
“这不应该问洛佩兹先生自己吗,”祝槐不软不硬地抛回去,“难道那句话当真没有带到警探先生的耳朵里?”
“如果你说的是那晚……”塞缪尔略一思索,“很遗憾,看样子他们不太愿意看到客人在酒吧里发生任何争执。”
祝槐噙着笑跟着他右旋,运步时一个不留神,鞋跟直接落上了身边人的脚背。
“啊,抱歉。”她满怀惊讶道。
塞缪尔:“……”
认真的吗!!!
所幸她今天穿的不是高跟鞋,这点疼还不算什么——就是一低头时那半块鞋印实在太明显了点。
“……不,”他维持住脸上岌岌可危的微笑,“没事。”
祝槐瞧着对方神情,脸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歉意来得快走得也快,只是又配合着退开一步,滑进了下一个节拍。
随性而起的露天舞会,又是以轻松闻名的华尔兹,大家的舞姿或许不那么标准,但不会有谁比这周围的空气更隐隐地暗潮涌动了。
“原因不是很简单吗,”她说,“我不喜欢太假的人。”
塞缪尔“哦”了一声,微微上扬的尾音讥讽又促狭,“那贝奈特小姐到底是讨厌我,还是讨厌自己呢?”
“那当然是更讨厌别人试探我。”祝槐无声地笑笑,“警探先生有话直说,我不觉得你真会在这场舞会上浪费太多时间。”
“我果然不喜欢和贝奈特小姐这种聪明人打交道。”
与话语相反,他的手还扶在她肩胛后,她的则是轻轻搭着对方的肩膀,连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另一只手都只是虚握。最直接最毫无保留的接触竟然是自始至终相对的视线,话说到这一步,祝槐终于从那褪下的温柔里看出点不加掩饰的探究来。
“所以速战速决吧,”他说,“贝奈特小姐怎么看艾伦·阿狄森这个人?”
祝槐差点就想皮一下。
她咳了声,咽下那句“用眼睛看”,严肃认真地给不在场的南风发了张卡,“他是个好人。”
塞缪尔:“?”
“就没有任何一点不对劲?”他忍不住问。
“没有啊。”祝槐毫不犹豫道,“警探该不会要暗示我说他和凶杀案有关吧?”
塞缪尔打量着她的表情,眼神微妙了一瞬,不过只是稍纵即逝。
“不一定是你想象的那样。”
他终于说:“如果贝奈特小姐保证不告诉别人,我可以再透露一点细节。”
“我保证。”祝槐马上说。
塞缪尔:“……???”
诚意呢?!
“这根本不是需要犹豫的事吧,”祝槐义正辞严,“既然警探相信我,我就要对得起这份信任才行。”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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