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任性(2/2)
这个人漂亮又爱演,脸皮极薄,又自恋得要命。
他眼里的沈之弥一直是高傲的。
但今天的沈之弥却有些……狼狈。
看得秦恻有点不舒服。
沈之弥家庭的情况他大概了解。
签约前他详细查过,沈之弥家里曾经有点家底,但一家人挥霍的毛病很重,很快欠了一屁股债。
当时他只想和沈之弥签几个月的短约,越缺钱的人约好拿捏,便没有在意。
沈之弥也和家里断了关系。
再后来,秦恻再见到沈之弥时,沈之弥就变成了个高傲爱演的小孔雀,很难让人联想到他奇葩的家庭。
或许是盯得久了点,沈之弥突然抬头。
“你看什么?”沈之弥问。
他眼睛觑着秦恻,目光里带着防备和攻击。
沈之弥有点难受。
怎么所有倒霉事都让他碰上了?
其实……他不该冒然带那三个人来秦家的。
但在得知自己还有亲人时,沈之弥那一瞬间有点不切实际的期望。
他上辈子父母去世了。
但他穿越了过来。
沈之弥忍不住想,会不会他爸爸妈妈也穿过来了,想办法在找他。
怀着这样小心翼翼的期望,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一家人。
秦恻还在盯着他看。
沈之弥有些生气,拍了下沙发扶手:“看什么看,你别看了!”
秦恻叹了口气,垂下视线。
他没说什么,端着水杯起身。
沈之弥没回头看他,听声音,应该是走远了。
沈之弥缩在沙发里。
他知道自己不该对秦恻发脾气。
但是……他找不到其他可以肆无忌惮发脾气的人了。
现在秦恻也被他气走了。
客厅里又安静了下来,沈之弥把脸埋在了抱枕里。
又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
沈之弥抬起头,看到一只修长的手,端了杯牛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沈之弥没有动。
秦恻蹲下身,伸出手,轻扣住他的手腕,牵着他去碰面前的杯子。
手心贴在了玻璃杯壁上,牛奶是温的。
“喝了牛奶,去睡觉。”秦恻说。
沈之弥手指蜷了一下:“那么热的天,谁要喝热牛奶。”
他声音闷闷的。
“那想喝什么?”秦恻温声问。
沈之弥没说话,看着他。
秦恻大度地任他看。
突然,沈之弥说:“秦恻,亲我。”
秦恻一愣,整个人僵住:“我……我们……”
“我们分手了。”沈之弥说。
他看着秦恻,眼里十足任性:“但我想让你亲我。今天晚上亲了,明天就忘掉,不代表什么。”
他这句话,几乎在说:“没错,我就是在你身上找温暖而已。不负责,没承诺,只是找温暖。”
秦恻闭了闭眼,想要理智的拒绝,告诉沈之弥,你只是不开心,睡一觉就好了。
“你亲不亲?”沈之弥问。
秦恻看着沈之弥,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拒绝这个人。
寻求安慰也好,单纯的玩弄也罢。
沈之弥想怎么样就怎么,要和他上床便上床,要和他分手便分手,想进就进,想退就退。
他就像个等待神明垂怜的信徒,没有任何拒绝的念头,也没有资格。
秦恻甚至感觉到庆幸。
在沈之弥想要找温暖,想要靠近他时,他刚好在。
几乎没有挣扎,秦恻躬身。
沈之弥还缩在沙发上。
秦恻环住沈之弥的肩膀。
心脏在狂跳,跳得太激烈,甚至蔓延出一丝痛苦。
他低头吻下去,呼吸交缠。
嘴唇即将碰触的那一刻,沈之弥伸出了手。
一个温暖的吻,被挡在了掌心。
“对不起。”沈之弥垂眸。
他推开秦恻,站起身,上了楼。
秦恻还维持着单手撑住靠背的姿势,呆站了一会儿。
王珠玉三人拿了钱离开了,后面几天没再出现在秦家附近,也没去公司,也没再用那个陌生号码给沈之弥打过电话。
但沈之弥并没有放松警惕。
他是个艺人,王珠玉想找他要钱,不闹一闹沈之弥都看不过去。
但等了半个月,沈之弥的新戏都准备开机了,王珠玉却一点负面消息都没闹出来。
沈之弥觉得奇怪。
他让赵琦找人查了一下,发现王珠玉三人出国了。
去的是非洲一个小国家。
这国家不算特别混乱,但也远远不是旅游胜地。
但听调查的人说,王珠玉一家三口离开时兴高采烈。
沈之弥有点疑惑。
赵琦劝他:“去了之后一时半会回不来,这对你是好事。”
沈之弥知道这是实话,但还是有点一拳打空的感觉。
这两天他预备着王珠玉搞事,所以搜集了很多信息。
王珠玉丈夫这段时间欠了赌债,还有曾经那位沈之弥卡里的大额转账。
这一切他都预备好了,王珠玉一家却消失了,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总不会哪天突然回来吧?”沈之弥皱眉。
“那边国家办签证比较麻烦,就算要回来也是几年后。”赵琦解释,“一般去那个国家的人,都不是短期出国。”
沈之弥没再说话。
赵琦倒是松了口气:“家里的事闹出来总归不好看。”
沈之弥知道赵琦说的是实话。
他料想王珠玉会发个视频,指责他成了明星,进了豪门,却不管家里的事。
为了可信性,说不定还能再伪造个什么重病出来。
现在的网友最喜欢这些刺激性信息,万一闹出来了,热度不会小。
到时候他就算证明他爸是个赌徒,就算拿出来曾经的转账记录,粉丝和心软的路人可能被他说服,但热衷吃瓜的人依旧不会退下去。
父母家庭的事最难说清楚。
这事只要起来了,对于一个艺人来说就是永远甩不掉的灾难。
为了博眼球,也会有无良媒体去配合采访王珠玉他们。
到时候,可能无论沈之弥站多高,走多远,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会有人讨论他的奇葩家庭。
就像赵琦说的,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发生,才是最好的。
但沈之弥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王珠玉气势汹汹闹到他的前公司,三十万就能打发了?
回到家里,沈之弥又查了下那个小国家。
没什么特殊的。
但是……
沈之弥查到,秦氏在这个国家有产业。
一些事情好像能说通了。
沈之弥打开主卧的门走出去。
他站在栏杆上往下看,秦恻在厨房的咖啡机前煮咖啡。
自从那天这人蹦出一句「我喜欢煮咖啡」后,就经常呆在那里。
沈之弥下楼走过去。
见到他,秦恻愣了愣神,脑海里瞬间闪过前些天晚上那个吻。
“要喝什么?”秦恻问。
看了看时间,他又说:“晚上不要喝咖啡了,会睡不着。”
沈之弥说:“想喝拿铁。”
秦恻拿起咖啡杯,给他多放了点牛奶。
端起杯子,沈之弥转身就走。
仿佛真的只是来要一杯咖啡。
秦恻看着他的背影,没说什么。
走到了楼梯旁,沈之弥转身,问他:“你给了王珠玉多少钱?”
秦恻动作微顿,但也没有太惊讶。
王珠玉三人离开秦家后,他一直找人盯着。
对待这三个人,秦恻其实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硬要说看法,他的确看不上这三个好吃懒做,荒废无度,还反过来逼迫沈之弥的人。
但是……这三人又的确是沈之弥的亲人。
秦恻就算下狠手,也怕沈之弥在意。
他解释:“只是把他们送到国外而已,在那边的生活不算辛苦,有人看着,他们也不会做什么。”
沈之弥盯着他,重复:“我没问他们过得怎么样,我问你给了他们多少钱。”
秦恻沉默了一会儿。
“没多少。”他说。
沈之弥手放在楼梯扶手上,摩挲着上面的花纹。
愣了一会儿,他冷不丁道:“我还你。”
秦恻整个人僵住。
咖啡机发出「叮」的一声提示音。
秦恻下意识按了按钮,杯子却没递过去,滚烫的咖啡浇在深色大理石料理台上。
呆站了许久,秦恻抿了抿唇角,说:“不用。”
“钱是我自愿花的。”
“我想花。”
沈之弥看他一眼,端着杯子上了楼。
回了房间,沈之弥把咖啡放在桌上,没有喝。
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沈之弥扑到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骂人:
“秦恻你有病啊!”
明明他们都分手了!
明明那么在意钱!
为什么背着他做这种事!
辗转反侧了一个多小时,沈之弥坐不住了。
他有点生气,也不明白到底哪里生气。
沈之弥从床上爬起来,推开主卧的门走出去。
他先是走到了儿童房。
打开门探头看了一眼,秦恒睡着了。
他关上门,又在走廊上溜达了半晌,最终脚步停在了书房那扇厚重的门板前。
盯着深色的门板看了一会儿,沈之弥抬腿想踢一脚。
想了想又觉得,踢上去了估计还是他脚疼,于是又放下。
放下脚又觉得不过瘾。
沈之弥伸手捏住把手,用力推了一把门。
反正这门也是锁着的。
反正……
沈之弥差点跌进去。
他忙止住身形。
门开了。
秦恻站在房间里,刚洗完澡,裸着上身。
这会儿他正拿着毛巾擦头发,听到动静,吃惊地看过来。
“你……”
沈之弥先声夺人:“你怎么没锁门?”
秦恻:“……”
他以为沈之弥还在纠结钱的事,说:“你不用……还。”
沈之弥也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没搭话,在房间里看了一圈。
和他上次过来相比,书房变了很多。
腾出去了一个文件柜,还有一个碎纸机。
沈之弥往里看了一眼,沉默了。
他本以为书房里秦恻睡觉的地方,就算不和主卧对标,也差不了多少。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里面只有个简陋的床。
连个放衣服的柜子都没有,从衣帽间里拿出的东西零零散散挂得到处都是,显得很凌乱。
“那个……嗯,我就是还没放好。”秦恻解释。
沈之弥觑了他一眼,没说话。
秦恻站在原地,有点尴尬,也有点说不出的忐忑。
生怕沈之弥嫌弃他房间太乱,又怕沈之弥发现他没地方换衣服,要把衣帽间还给他。
但沈之弥没有提。
沈之弥看了一圈,指着柜子说:“我要那个。”
秦恻转头看过去,不明白他是要整个柜子,还是要柜子里的某个东西。
看了一会儿,秦恻发现,沈之弥指的好像是那五枚纪念币。
秦恻沉默,朝柜子走了过去。
走到柜子前,他又不舍,挣扎了一下,说:“送人的东西……怎么能收回去?”
沈之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是下面那个。”
秦恻又看了一下,沈之弥要的是那本硬皮画册。
秦恻有点愣。
“只有封皮了。”他说。
“我知道。”沈之弥说。
秦恻打开柜子,把画册拿了出来。
从前他一有时间,忍不住就想翻开这本空掉的画册。
但最近倒是没怎么看。
这东西虽然只剩封皮了,但也是他曾经最喜欢的东西。
每次看到这本画册,秦恻都能清晰的意识到,和秦恒不一样,他的第一桶金是用当时最喜欢的东西换的。
这东西被好好保存了十几年,要是别人要,秦恻肯定不会给。
但是沈之弥要。
秦恻把画册递给了沈之弥。
沈之弥接过来,也有点惊讶。
他只是想随便指个东西发脾气而已。
没想到秦恻真给了。
沈之弥看了眼秦恻,转身走了。
拿回了房间,沈之弥看看这东西,又觉得没地儿放。
纠结了半晌,他把画册放在了置物架上,和金杏奖的奖杯放在了一起。
秦恒快要开学了。
因为天气问题,沈之弥的剧组开机也推迟了。
沈之弥在家里窝了几天。
张妈的儿子儿媳还没回国外,沈之弥干脆又给张妈放了假。
下午,秦恒在看电视。
门铃响了一声。
秦恒哒哒哒跑过去,跟个小大人似的说了两句话。
然后他转身看沈之弥:“是父亲的快递。”
“那你去签收吧。”沈之弥说。
秦恒点点头,换了鞋跑了出去。
但没一会儿,他又空着手跑了回来。
“怎么了?”沈之弥有点惊讶,这小子平时拿快递挺顺溜啊。
秦恒皱着眉:“太大了,还重,我搬不动。”
沈之弥跟着起身,心里嘀咕,不知道秦恻这是买的什么玩意儿。
这箱子又大又重,沈之弥签收之后,和快递小哥一起才抬了进来。
“麻烦了哈。”沈之弥道谢。
小哥连说应该的。
快递刚进来,秦恻也下班回来了。
沈之弥指了指地上的箱子:“你买的什么,怎么那么重。”
秦恻一开始也有点疑惑。
围着箱子转一圈后,他整个人一僵,顾不上脱外套,弯腰就要搬箱子。
“你干什么?”沈之弥看他,“要搬上楼?”
秦恒看了一眼,出主意:“可以拆开后再拿上去。”
秦恻额头冷汗都出来了。
这东西怎么能拆。
他躬身吃力地搬起箱子,艰难地往楼上走。
沈之弥看他一眼,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过去搭了把手。
“你到底买的什么?”沈之弥问。
“我自己可以。”秦恻答非所问。
沈之弥以为这又是什么商业机密,没有再问。
秦恻舍不得沈之弥用力,自己这边努力担着点。
但取快递时下了雨,外面的纸箱有地方湿了。
他一用力,只听滋啦一声,箱子裂了。
秦恻一僵,心想,完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又活了过来。
还好杂志社包装还算用心,里面裹着泡沫纸。
秦恻放下心继续往上搬。
这时在楼梯旁看着的秦恒突然探了下头,叫:“爸爸?”
“嗯?什么事?”沈之弥以为小孩在叫自己。
秦恒摇摇头,指着箱子:“爸爸,里面有你的照片。”
沈之弥一愣,看向秦恻。
秦恻手指下意识用力,纸箱彻底报废。
「哗啦」一声,一箱子杂志撒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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