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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山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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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岩不答。

他那一根烟很快就被吸完,他的礼数让他没有拿出第二根。没有烟的陪伴,他耐心也相应减少,“接下来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什么要说?”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蒙思进突然暴喝。

声音响彻三岔口,往上荡,荡出气势如虹般的回音。

霍岩眼睛眨了一下,似乎对他粗鲁的行为表示敬谢不敏,一侧嘴角也缓缓扬起,看笑话一般。

但这两人眼神,到底是没隔着烟雾与其他,结结实实对上了。

蒙思进字字重音,“她现在很失望——从利川回来,一路上三个小时没超过三句话!”

霍岩偏了下脸,嘴角依旧往上。

“这次住院,她没有主动提起你半个字,她已经不再提你了,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蒙思进自问自答,“她开始真的放手了,没有人能一直那么坚持的靠近你,你要失去她了霍岩。”

最后一句像是忠告,又像是恐吓。

霍岩仍然无动于衷,甚至转过脸来说,“还有吗?”

蒙思进被气得直笑,“你到底要装傻到什么程度?”

“你们兄妹最天真的就是对感情,”霍岩眯眯眸,像是不再装傻,“谁离了谁不能活?守着一段已经逝去的感情纠缠,不仅伤害自己,也困扰对方。”

“你是畜生吗?”蒙思进咬牙切齿。他曾经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因为家族阻挠而中断,爱人不告而别,这是蒙思进半辈子的痛,因而到现在都吊儿郎当和父亲关系水火不容,这是他的痛点,也是他能共情文澜的原因。

这么热的夜晚,山城像要燃烧,文澜从小娇生惯养,耐不住冷热,她算温室长大的女孩,为霍岩吃了多少苦,而他却轻飘飘几句话就打发掉她,说她傻,给他造成困扰。

“十三岁,她十三岁就开始等你,你离开七年,她哪一天不在牵挂你?”

蒙思进几乎指着他鼻子数落,“从小到大,她没吃过苦,你知道她怎么样长大的,甚至就是你们家、就是你,那样把她养大的,你那时候对她多好,你们家出事,也是她寸步不离陪在你身边,那年没文澜,你早在海里淹死了你忘了?”

他母亲弟弟失踪时,有一段时间天天在海边寻找,文澜寸步不离跟着他,有一天两人竟然坐着运浒苔的农用车回市区,蒙思进在路上碰到他们,当时霍岩已经高烧不醒,文澜浑身脏乱,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都肿了。

蒙思进那一刻才了解,霍岩为了一把玩具水枪差点在海里淹死。

“是文文把你拉回来,后来你不告而别,她还是个高中生,经常回国四处找你,和她父亲关系不和,也是因为你,你们结婚,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偷户口本,和你坐一辆车,也差点被撞死,结完婚后,自己在国外念书,还周旋在你和她父亲之间,她多为难,也撑下来了……”

几乎苦口婆心了,“她和你在一起后,除了开头那两年,后面没过多少舒心日子,整天担心你们翁婿失和,怀孕时,大出血,你在公安局根本没看到当时出血现场是怎么样的……”

“闭嘴!”霍岩终于露出一点不耐了,眉心拧着,“别再提孩子。”

“你心虚,你觉得对不起她……”蒙思进点点头笑,“你就是这样的,提孩子就受不了……你怕自己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连母子俩都没保护好,你活着有什么意思……

“闭嘴……”霍岩大概真的被戳到了肺管子,眼角都有点发红起来,但仍然克制。

他最强的地方就是不轻易受他人的情绪挑拨,因而总能在别人发动进攻时,静静在一旁观察、然后伺机而动,绝杀掉敌人。

无论是在商场,还是和文澜的离婚谈判,他都是这样做的。

所以在商场基本没有对手,文澜就更不是他对手,文澜伤心欲绝时,他看上去只是有一点受困扰的无奈。

和蒙思进交手时,加了被惹恼的微怒。

蒙思进脸皮厚,这点突然占了优势。幸灾乐祸。

“你就是这样啊,孩子的事让你备受打击,你连文文这样一个女人都比不过,她多勇敢,伤成那样,即使有气,和你提了离婚,她还能再站起来,向你反省,向你道歉,认为你们可以走下去,可你呢?”

蒙思进毫不客气指责,“你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朝被蛇咬的懦夫,你连海市都待不下去,你跑来这里,把自己像流放一样,嘴上那么残忍,背后却默默关心她——那晚出事,是你在雨中第一时间赶到对不对?”

蒙思进势头正旺,甚至不给回答时间,直接往下接,“就是你,一个偏僻路口的监控把事情看得明明白白,你抱着文文从后山过来,你还走错路,惊慌失措模样和现在伪装的面孔比——可笑极了!”

霍岩嘴角轻提了一秒,没第一时间回应。

“我现在没告诉她,我不敢告诉,要是给了她希望,知道你从她停车的地方就一直跟在她后面,还保护了她,她该高兴成什么样儿?”

他全部的无关紧要都消逝,眉心紧了,似乎很怕这种威胁。

不得不商谈口吻,“没有爱情还有亲情。你也说了,她在我们家长大,出事那年,多亏了她,结婚时,我也是真心的,实在是孩子没了,让我发现,跟她根本不合适,甚至一开始,我们就不该结合。”

“胡说八道什么!”蒙思进狂喷,“不合适你为了她背后插一杆子,到现在肺部还不完全呢!”

“所以当时是爱她的,”霍岩嘴角一提,整个表情就很生动,他英俊的外表使他在冷酷时令人不敢近亲,但一放松时,就友好又温柔,“后来教训太惨了,那个孩子……”

孩子的确是他软肋,他的友好温柔变成失望、心痛,“对她,对我,都是灭顶的伤害。”

“你们后面还可以有其他孩子,不用非停留在过去,”蒙思进放下戒备,劝着,“你们都年轻,要个孩子不简单么?”忽然惊诧,“你该不会不能生了吧!出什么问题?”

“就当我不能生。”霍岩苦涩提嘴角,“放过她,也放过我。她可以和别人组成家庭,有孩子,有丈夫,安稳到老。”

“你说这话心不痛吗?”蒙思进不可思议,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企图盯出一点蛛丝马迹。

霍岩没给他得逞,始终站在逆光里,“我真心的。”他甚至保证,“她和别人在一起,我也会像你一样,做她的后盾,是她的哥哥,别人不可以欺负她。”

“你还有这一手,”蒙思进失望透顶,“什么她的后盾,可千万别跟她说,太伤了。”

“带她回去吧,”霍岩又重新点起一根烟,好像就意味着谈判结束,由一根烟开始,也由一根烟截止,烟雾缭绕中,他面目更加不清,只有汗水一颗颗,浸湿眼眶,“……这里太热了。”

所以到最后,他也晓得,文澜根本不适合在山城生活,她的第二个工作室不该设在这里,他所有的都知道,但就像宁愿在途中把她放下、让别人来救,也不想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他下定了心,不会再跟她有交集。

音落,他就转身,往车边去。

蒙思进再次重申一遍,“留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霍岩的背影是模糊的。

他身形实在漂亮,不愧是艺术家看上的男人,在路灯的光晕下,背脊微弯,肩膀撑开男性雄性的宽度,高大又伟岸。

“她伤透了,你再不主动去探望她,以后没有以后了。”

他仰了仰后颈,竟然是朝上喷了一口烟,然后无动于衷地,抬腿离去,头也不回。

车门关上的利落声音,仿佛回应了答案。

蒙思进败兴而回。

事实上,蒙思进的推测仍然错了。

文澜留给他的时间真不算少……

她在医院住了三周整。

说来可笑,七月初来山城,没多久眼睛受伤,住了一个星期,才出院没多少日子,又回来医院住了快一个月。

整体算起来,她这趟来山城,除了开业,后面就是住院又住院。

山城可能真的不够欢迎她。

三周整,快要拆石膏了,那个男人才姗姗来迟。

其实,两周时文澜就可以出院了,在外面吊着石膏就行,她肩膀脱臼,手腕伤势也重,医生坚持让她打石膏,恢复手臂功能,怕对她以后工作有影响,但是,打石膏也可以在外面打,不妨碍修养就行。

她坚持住院,工作能推得推,或者实在没办法的带到医院做,比如一些资料阅读,文案方面的工作。

病房成了她的办公室。

不像一般病人的那样,除了白墙壁就是医药水味,她的病房里光线充分,有一排对着绿树的窗户,除了病床有点机械化,其他的都是书籍、画架、颜料、纸张等等各种。

鲜花也摆了各处。

住院期间,上门探望的不少,还有调侃她的,说她来山城其实就怠工,不然怎么老躲在医院呢。

不管别人怎么调侃,也算苦中作乐,文澜能下床时,就亲手打理那些探望送来的花。

这次,韩逸群对她相当关心,三天一小看,七天一大看,每次都带鲜花来。

上次工作室开业,他送了两个大花篮,有一个是代霍岩送的,她这回才从他口中听说了这件事。

文澜一开始还以为是霍岩让他秘书送的,因为不是他的风格,他以前每次送花都是亲手包扎,他很会插花,应该算,是特意为她学的……

那个大花篮,泯灭众人,被放在外面晒了一天,才被文澜发现。

现在突然得知,居然是别人代送……

文澜沉默了一些日子,绝口不提他,别人提起也只是客气回应,不再追根究底,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通过周琳向他身边的人打听他动向。

她甚至问都不问。这将韩逸群弄得微诧异,不过,事到如今,大家都心照不宣,仿佛都在等着某一件事的尘埃落定……

韩逸群也没有再给他“遮掩”的意思,坦言花篮不是他所选,她两次生病期间他两次出差也是事实……

就是这么巧,每次她生病,他都有差要出……

一切都像循环。

只不过时间不以任何人和事务而转移,来到了八月末,山城依旧如火,海市依旧清凉,仿佛呼唤着她回去。

山城**,窗前的绿树都打蔫。

光线因而充分。

落地窗前,摆着画架,坐在画前的身影,从后看只看出一条手臂,拿着画笔挥舞。

另一条显然抬高在身前,从后看,窥不得影。

黑发如瀑,到腰际,长而柔顺。

轻薄的丝质料子裹着上身,与修长的一双腿。脚上踩着拖鞋,穿着的短袖长裤套装。

皮肤似乎因为久不出门又白了一些,连光落在脸上都似透明,显得室内越发安静。

她快速动着笔,浑身的气势却平和而清丽。

“每天都打扮这么漂亮,像要出院一样。”突然一道声音从会客厅而来,是万晨的副总周琳。

她负责安排文澜的饮食起居。

上次住院在普通医院,周琳差不多搬了小半个总统套房的用具过来,这次在达延自己的医院,倒是不要大费周折。

除了一些文澜点名要的,其他的东西没动。

文澜没回头,认真画着,轻应,“我不想当病人。”

“但你还是病人啊,少用点手。”周琳担心她劳累过度,毕竟这一趟来山城,她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差,好不容易养了这大半个月,算周琳的功绩,别又给瘦没了。

文澜点点头,没应声,仍然全神贯注,她在画一些草图,为一副作品做准备,忽然就听到身边人说“他来了”。

“谁?”文澜一顿笔,一时竟有些恍如隔世般的幻听感,“谁来了?”

是谁来,不用名称、职位直接称呼,而只用了“他”、意味深长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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