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 150 章三合一(3/4)
胤禟见他满面红光,一副春风得意的架势,低着头轻声笑道:“八哥、十弟,大哥今儿浑身骨头没四两重,瞧他那轻狂样儿!”
胤禔“大度”一笑,胤禟气得别转脸只装没看见。胤俄却是不怕的,就算他做了太子也不怕,歪着头一哂,起身打了一躬,嬉笑道:“大哥,弟弟不懂。什么‘不要惊慌’,又是怎样‘不株连’!你看我们垂头丧气,那是冻的!亏昨天围猎杀了几头猛兽有几张皮垫子,不然早他娘冻死了。”说着又呵手又跺脚。其他几个皇子早连天叫起苦来。
“怎么样?”胤俄挤眉弄眼笑道:“大哥你守着暖烘烘的熏笼,忍心叫弟弟们跪在这喝西北风儿?瞧瞧三哥,还晓得来陪我们跪一会儿呢——我晓得大哥如今不一样了,你叫他们点几堆火烤烤,弟弟也祝福你早正东宫。”
胤禔本不是笨人。无奈多年怨愤积压一朝真看到希望了,一直太兴奋太欢喜,一晚上喜形于色,此刻竟没有听出胤俄话中意味,他又是一贯直脾气的,连声道:“大哥马上要太监们扫雪点火取暖!但你们也要小心些儿,皇上今晚龙颜大怒,连老二的话都不叫代奏了。方才我去看他,他对我说:‘汗阿玛说我什么,我都认。但说我谋逆弑君,我连想也没想过。’叫我转奏,我只好说:‘这话方才当面讲多好,此刻皇父有吩咐了。’”
跪在一旁的四爷思量半夜,已想通了头绪,本就心情阴郁大不好,闻言,冷冷说道:“大哥,别的话也罢了。这话关系重大,你就代奏一下何妨?”
胤祥也梗着脖子道:“大哥,二哥如今落难的人,咱们得有点香火情分!人轻言微但该说的要说!”
胤禔这才觉出众兄弟心思和自己全然不同,深悔自己多言,干笑一声道:“你们何苦冲我来?不许代奏是父皇旨意,谁敢抗旨?”
“罢了吧,大哥。”胤俄怪声怪气笑道:“汗阿玛气头上一句话而已!就好比汗阿玛要我们跪着,还能怎么着了,打一百军棍?!汗阿玛仁慈。”
胤禔见众口一辞反对自己,知道是自己得意招忌,心里暗自叫劲,口中却道:“不是我不愿,是不敢。如今案子不清,连你们都顶着罪名呢!何必大家都饶进去呢?”
“你不奏,我奏。”四爷双手一撑雪地站了起来,“大哥,我如今是亲王,也有面见直奏之权,你到底奏不奏?”
胤禩冻僵的脑袋一回神,猛然发现自己又落后一步,起身:“大哥,弟弟也认为该给二哥上奏。大哥若不奏,弟弟也是亲王,也有权利面见汗阿玛。”
紧接着兄弟们一片乱嘈:“走!我们一起去!”
胤禔原想老二倒台,至少老三老八等人趁愿,四弟老十三等人也是和老二一贯不和睦的,见此情形倒犯了嘀咕,尤其老八,当了亲王看把他能耐的!
可他到底犯了众怒,沉思良久,慨然叹道:“既然兄弟们都这么说,我少不得再担待一回了……”说罢掉头便去了。兄弟们见到机会,谁肯把表现兄弟情意的偌大人情让给大哥?互相递个眼色便都跟了上来。倒是首先倡议的四爷悄悄拉住了老十三没有动……
这头,李光地怔了片刻,没有立即返回殿中,转身冲胤禔走来,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胤禔见他脸板得铁青,从没见这个大臣这样威严的,倒一时被住了,半晌才道:“我……是回来缴旨。弟弟们嘛……大约方才见传太医,心里惦起皇父,进来请安的……”
“这也太不成话。”李光地心里雪亮,皇子们各有各的算盘,因冷冰冰说道:“别说是皇家,就是山野村民小户人家里,哪有接二连三半夜折腾老爷子的理?”
胤禟见老大被问得直蹬眼,心里暗笑,凑上一步说道:“我们也没敢说要惊动皇父。只听说皇父欠安,焦躁得跪不住——皇父如今到底怎么样?就是隔门缝儿叫我们瞧一眼……心里也好过点……”不知哪句话感动了他自己,胤禟的声气竟带了哽咽,说着便拭泪。
李光地又恨又笑,略一思忖,说道:“这会子皇上刚迷糊了,皇上一夜没睡了。你们略站站儿,我进去瞧瞧。”说罢也不理众人,独自入内。
谁知这一进去就是一个多时辰,众阿哥进退不能。
胤禩一回头,好嘛,混账四哥鼓动起来,却和老十三两个在火堆边一动不动那。可他面对这些一起过来的兄弟们,也不好离开。就憋气!
你看我,我看你,那火堆的光芒再暖和再诱惑,也都不舍得要到手的表现机会,生怕谁抢了先,干脆都留着回廊里。
回廊里不比天井,好歹那边还生着几堆火,实在累了,借故儿入厕还能搓手跺脚暖和暖和;这里虽不露天,穿堂风跟刺刀子似的,裹着雪片子袭进来,冻得发木的脸被打得生疼入骨。
在等待中,这个不安的夜终于过去了,大雪茫茫,早已把整个山庄盖得严严实实,一片银装素裹琉璃世界。
小太监们挨次吹灭了廊下吊着的宫灯,众人方有了点活气,胤俄头一个忍不住跺脚取暖,口中不住含糊地小声骂娘,再大的野心也熬不住了,再一看四哥和十三弟的惬意,知道自己又冲动了,发热的脑袋缓了下来,他也不讲面子,一溜儿跑回来火堆边,对着火堆跺着脚哈着气。胤禟一看,也跟着。其余皇子们见他们开了头,也都跑回来,动手动脚地活动着。
康熙浅浅一觉醒了,睁开眼,看着发白的窗户,神情多少带着点迷茫,因见几个大臣兀自侧身坐在身旁打盹儿,便道:“外头已经大亮,是朕睡过头了?”
马齐一下子醒过来,忙替康熙掖掖被子,赔笑道:“天还早呢!只是雪下得越发大,映得窗户亮……皇上,您再睡一会儿,格斯泰丑时已经到了,……陈廷敬已经带着人出发回京了。”
康熙听说雪下越发大了,起身便披大氅,一边蹬着靴子,说道:“朕要起来看看,好几年没下这么大的雪了——怎么有火光在天井?太监们越发没有王法了,冷就进来,成什么样子。”
“是几个阿哥爷——”李光地无可奈何地咽了一口唾液,“他们听说主子欠安,要进来瞧,奴才挡了驾,还训斥了爷们……”
“你训得好!”康熙平生最爱踏雪赏景,听见这事,立时兴致扫尽,一屁股坐了回去,冷笑道:“这群孽障诚心要气死朕!你是他们的老师,该训斥就训斥。”说着气得呼呼直喘。李光地笑道:“主子,奴才不敢奉诏。就是教训阿哥,也是拿着太子太傅的身份管教的……”康熙没再理会李光地的话,漱口起身踱了两步,说道:“叫胤禔进来!”
胤禔大踏步跨进殿内,一股暖流立时融遍全身,说不出的舒坦,他动作优雅地给康熙打千儿行了礼,躬身笑道:“汗阿玛歇得香么?”
康熙用热毛巾擦着脸,冷笑道:“朕倒是想睡得香一点。你们都点火了,朕还能睡吗?你夜里给胤礽传旨,他都说了些什么?”
胤禔忙道:“胤礽没说什么,儿子怕他不习惯,安排了两个太监侍候着。”说着又把四弟的问话,胤礽的话复述了,末了又道:“儿子恼怒胤礽,但四弟说得对,儿子当给他回禀一回。汗阿玛,外头弟弟们在等着请安。这大雪的天儿,都跪了一夜,请免跪了吧。”
“哦。”康熙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心里琢磨着朕就说你没有这样的气度,果然是老四!遂说道:“你回得是,胤礽这话很重要。朕也很疑惑,胤礽一贯胆子小,未必就敢打朕的主意。”
胤禔迟疑了一下,仿佛在斟酌字句,许久才款款说道:“皇父说的极是!儿子反复掂量,也觉得太蹊跷。二弟不是个胆大人。京师传言太子失宠,已经几年了。虽是小人造谣,但兄弟们难免就起意儿,构陷太子的事,也许是有的。”
康熙点头叹道:“这话说得有理,何尝不是如此?不过朕从没有起心废太子,是他无道自食其果,你得体谅朕心。”
胤禔受到鼓励,上前一步凑近康熙,小声道:“汗阿玛,儿子是长子,当为汗阿玛分忧。像老三、老九、老十、老十四他们,存什么样的心,也就难说。”顿了顿,思及老八刚刚顶撞自己的事情,老八日常的精明这几天反常的表现,迟疑了一下,说道:“老八也是。汗阿玛,儿子只能担保四弟,四弟的为人你知道。”
康熙似乎吃了一惊,深深地看了老大一眼,笑道:“朕自然信你的话。就你四弟的惫懒样子,朕想起来就头疼啊。”和众位大臣苦笑道:“朕的老四,真真是,就差吃饭也嫌弃累了。”
大臣们正震惊于胤禔说话百无禁忌,居然还摆了明面上一伙的八贝勒一道!再细琢磨胤禔将其他兄弟们请安的原因都抹去了,不禁怦然心动。尤其马齐看着胤禔的目光好似不认识他一样。只是众人听到康熙说话,立即赔着笑儿。
胤禔也得意地笑,他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独自揽着功劳,他也不是故意的。他的眼里,这些只会跟在后头捡功劳的弟弟们,不值得一提。
康熙再深深地看一眼老大,心里那复杂滋味儿别提了。默然不语半响,站起身来,悠悠地踱了两步,突然说道,“李光地,传旨叫皇阿哥都进来。”
胤禔自觉这番陈情说得得意,正想着如何措辞,一举粉碎这群虎视眈眈盯着太子位置的弟弟们的梦想,听见康熙好端端地叫弟弟们都进来,不禁一愣,傻怔在当地,眼看着李光地出去,眼看着胤祉、胤祐、胤禩等人鱼贯而入,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叫你们进来,有几件事问问。”康熙瞄着老四和老十三脸上的黑灰,“刚才在雪地里,谁要太子进来的?”
诸位皇子乍进来暖和地方,冻了一夜的身体很是不适应,身体酥麻头都晕晕的,听了老父亲的话,以为要生气,心头如撞小鹿,突突直跳,慌乱地低头,却都不言声,连胤誐这一号大炮也只是搓目揉鼻,一声不吱。
胤祥猛地抬头就是一声:“汗阿玛,是儿子。”
四爷正运功缓和身体上的僵硬,闻言忙躬身道:“汗阿玛,不是十三弟,是儿子。”
康熙正要说话,听到儿子们一起急切担忧地喊:“四哥!”紧跟着都对自己求情道:“汗阿玛,是四哥不假,但四哥做得对。”尤其胤禩那急得比老十三还急:“汗阿玛,二哥有错,但一是一,二是二。有话说明白才好。二哥害怕,不敢,四哥就推了他一把。”
说到这里,突然多了一个心眼,又道:“汗阿玛,二哥不管怎么样也是二哥。刚我们请见汗阿玛,也是想和汗阿玛说说,给二哥一个说话的机会,二哥有话,我们都该给奏上。”
胤俄紧跟着告状:“就是,汗阿玛。刚大哥还不要帮忙二哥奏上。”
顿时,几个弟弟都看向他,胤禔顿时着急,觉得八弟做了亲王,果然开始撅蹄子了,大喝一声:“汗阿玛没有问你们话,你们都闭嘴!”
“为什么闭嘴?是不是刚大哥没说我们请安的原因?”胤禟嚷嚷着。
“就你们跟在四弟身后争抢的模样,需要我提吗?”胤禔怒声道。胤禩脸上一僵,胤禔狠狠地瞪着他。其他兄弟都愤怒地瞧着他,胤禵虎目瞪圆就要说话。
“够了。”康熙瞟一眼老大和老八一起黑沉沉的脸,缓缓坐下来:“老六和老十一那?”
四爷一撩袍子跪下来,紧跟着胤禟胤祥胤禵也跪下来,四爷恭敬道:“汗阿玛,两个弟弟身体受不住,儿子要他们都去暖阁休息了。”
“……哦~~”康熙心里一紧一松,知道自己盛怒之下忘记了老六和老十一的身体情况。
瞧着所有儿子都跪了下来,沉默着良久,突然道:“胤禛胤祥,你们出去继续跪着。刚请安的,都留下来说话。”
四爷眸光一闪,似乎是挣扎犹豫,良久,凝视康熙的老龙眼,父子无声地对峙,一直到胤祥悄悄拉他的袖子。
“……儿子遵旨。”四爷听到自己如是说道,声音缥缈的好似从天边传来。
胤祥觉得果然不该贪图一时温暖的,更害怕四哥和老父亲闹起来,眼见四哥答应了,心里一松,却又失落这样重要谈话四哥和自己不能参加,脑袋耷拉下来:“儿子遵旨。”
其他兄弟们不由地幸灾乐祸:叫你们刚刚烤火!自以为聪明!
等这两个糟心的都退出去了,康熙含笑说道:“头一件要紧事,昨夜,有人用一枚印章,命凌普带着三千骑兵进了御苑。这件事须得弄清,是谁竟敢如此大胆?印章就在这里,李光地,拿给他们看,朕给太子的‘体元主人’印章,看看,是真是假。”
“嗻!”
李光地答应一声,小心地取过几上那枚印章,双手递给胤祉。这印章胤禔虽然已看了两遍,还是接过来,装作仔细辨认,心里想着如何对答。许久才转交给三弟,胤祉接过来一看,第一反应告诉他这是假的。
笔意之间显着刻意描摩的匠艺,这是他多年练字的心得,但这个不能做为证据,且这枚印章与康熙笔法格调十分千分万分的相似,足以以假乱真。他暗自摇摇头递给胤祐,接着胤禩、胤禟、胤俄……挨次传阅,却都抖着手不言声。
“怎么样?”康熙口气沉甸甸的,带着巨大的威压,说道,“朕一夜没睡,在万壑松风殿,你们也跪了一夜,说说看,从胤禔打头起,每个人都说。”
胤禔还在想着方才康熙古怪的神气,此时心里才亮堂起来:原来老父亲真要给胤礽定罪了!因头一个说道:“这枚印章儿子几次端详,从材质用料刻字的笔锋腕力行走圆熟看,很像汗阿玛那枚——”说到这里,突然又多了个心眼,又道,“不过汗阿玛的手迹传遍朝廷,极易为人揣摩伪造,民间能人居多,所以儿臣不敢断言。”
“大哥你错了。”胤祉摇头道:“材质用料,都是上好鸡血石,连血纹路都对上。但刻字方面,却只学得汗阿玛笔法笔意,没有学来笔神笔性。汗阿玛每每写完一个字,笔锋末端都要稳稳收住,他这里边没有一个字造得神似。”胤禩接口便道:“我看也是,只是形似,神气中没有汗阿玛的飘逸笔致。”
接着胤祐胤禵等人也都说不是康熙亲笔。康熙一边听一边想着,踌躇着说道:“那——这是假的?”
胤禔认定已摸透康熙心思,一哂,断然说道:“我看还是老二作的孽!即使假的,也可能是他故意造假。更何况,还可能是真的。”
“一枚印章能说明什么?”胤俄蓦地顶了回来。“我认为,谁想当太子,那必定是谁调的兵!”说罢红着眼盯着胤禔,胤禔没干这事,倒觉得胤俄这话颇有道理,于是便看胤祉,笑道:“老十说的有理。捏作伪字,事关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自己亲自动手,但也得有这个本事,你说呢老三?”
胤祉腾地红了脸,论起“临摹本事”,公认他是第一。但此刻回敬胤禔,连自己也不信,咽了口唾沫没言声。胤禔此刻也稍稍冷静下来,一边寻思刚又说错话有攀扯老三嫌疑,口中已转了风:“见过这枚印章的人不多,如果是假的,能临摹成这样,必定是万分熟悉。除了胤礽亲近的人,难以伪造。”这个话说得就显得公道了。
胤祉见四弟老十三都不在,咬着牙一横心道:“这枚印章,除了二哥,二哥身边的人,也就十三弟最熟悉。当年四哥几年不在宫里,几个哥哥有时候为了照顾十三弟,经常带着十三弟在乾清宫玩,十三弟那时候小,拿着印章四处盖章,还在唐伯虎的一副画儿上盖章,气得二哥罚站他,大哥因此和二哥打架!”
全殿的人都被这话说得打了个冷颤。其实,传阅这枚印章时,人人都闪过“胤祥”这两个字,只事关重大,不说他们和胤祥的感情,胤祥做这件事的可能性——一言出,不光是往死里得罪胤祥,也就连带得罪了活阎王胤禛,连胤禔胤祉都不敢轻易出口。
沉默中,胤祉又说话了:“但是,儿子不怀疑老十三。老十三什么样为人,儿子明白。儿子说出来,是因为别人都不说都在怀疑。儿子信任老十三!”
胤禵眉心一跳立即响应:“儿臣也是这么想。”
“我也认为,不是老十三……”
“老十三不顾着自己,也要顾着他四哥那。只是到底是谁那?”
“是不是二哥身边的人?”
“也有可能。二哥一闹脾气就踹人打人。可能这就是他身边的人偷的。”
所有对老二胤礽的怨气,都从这似犹豫似肯定的话里不咸不淡地倾吐了出来。胤祉垂着头,紧张地思索着,眼见所有兄弟都说“不妨去问问二哥,看他自己是怎么说。”好似给二哥定了死罪一般。
胤祉最后才道:“汗阿玛,可否请十三弟进来问一问,兹事体大,请慎重查问。十三弟会为了四哥乖巧,也可能为了四哥做了这件事。都知道四哥和二哥不和睦。”
胤禔一琢磨,也有道理,言道:“请汗阿玛裁夺,十三弟素日看不惯胤礽做派,不满太子欺压四弟已久,见太子位置不稳,听信小人谄言做出这事,也许是真的。我们都看着十三弟长大,他这个胆量是有的。”
胤禩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三哥这么狠毒,为了救太子居然拿十三弟顶罪,大喊一声:“汗阿玛,儿子不服。就凭大哥和三哥一人一句‘莫须有’,就定了十三弟的罪名儿吗?儿子还可以说是大哥偷的,三哥偷的!汗阿玛您明鉴!”说着,胤禩“砰砰”磕头,额头落在青色的地砖上,不一会儿染红一片!
胤俄听得傻了,反应过来,气得五官变形扭曲,红着眼睛嘶吼一声:“汗阿玛,您要定十三弟的罪,先关押儿子吧!反正我们都是合该杀千刀的,活着就是凑数的!”
胤禟胤禵等人都跟着大喊:“儿子也不服!”不光是和老十三的感情,就说四哥,四哥要是知道了,还不活活劈了他们!
唯有胤禔大喊:“都住口,都只是讨论!哪有这样定罪的!”
唯有胤祉红涨着一张脸,不做声。
“哦?”康熙腮上肌肉抽搐了两下,眼睛也红了。“朕明白了。这件事就议到此,一会儿再议。第二件事——胤礽的事情,该怎么处理?你们都说说。老大,你先说。”
胤禔正因为弟弟们的闹腾生气,闻言脱口而出:“汗阿玛,儿子知道您顾忌名声。此事不管这枚印章是真是假,胤礽都有责任。儿子是长子,当为汗阿玛分忧。由儿子代劳,请杀胤礽。”
仿佛一声炸雷,惊呆了所有的人,殿中几十双眼睛都盯向胤禔,仿佛在看突然从地下冒出的一个魔鬼!大臣们也张大了口,宛若被一道天雷劈傻了。众目睽睽下,胤禔僵跪在地,脸上五官错位,形同鬼魅,又好似天降的正义之神,真的冒着大不韪在孝顺老父亲。
“汗阿玛!”反应最快的是胤禩,猛地跪下,喊道:“汗阿玛,大哥是鬼迷了心,今晚上一夜没睡精神错乱了,您别和他计较。”
哪知道胤禔一言出来,自己也是震惊,反而因为他略略恢复了神智,伏地叩头颤声说道:“儿臣方才说的是心腹之言……儿臣甘冒斧钺……儿臣并无一己私念。”
“放屁!”康熙“砰”地击案而起,顿时勃然大怒,“像你这样的蠢猪,居然想做太子?你是什么东西,敢说这样无法无天的话?”
众人的心仿佛提得老高,又一下子跌落到无底的恐怖深渊里,此刻大殿里紧张得一个火星儿就能爆燃起来!
“容儿臣分辩……”胤禔语不成声,他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一夜一天之间,从天上掉到地底下,人像秋风里的树叶,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猛然间,胤祉跪下来,大喊一声:“汗阿玛,儿子有话说。”
“什么事?”康熙见他正言厉色,便知又有了文章,因道:“这事与胤礽还有干连么?”
胤祉忙道:“打从康熙四十四年之后,大哥曾几次去找儿子借书,品类很杂,《易经诠注》也罢了,但有些书,像《推背图》各类珍版,都是久借不归。儿子也没在意,还是陈梦雷先生说‘大爷借这些五行星命书,当留意一二’,叫儿子小心点着。后来,儿子听说大哥又去宗人府借玉牒,儿子才有些惊觉:玉牒上头记载的都是皇家子弟生辰八字,他借这些东西做什么?后来毓庆宫总管太监贾应选告诉儿臣一件事……”
说到这里,满殿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一阵阵寒意袭得人毛发直竖!胤禔已是面如土色,回头道:“老三,你……你血口喷人!”
“放肆,住口!”康熙断喝一声,“胤祉,你接着讲!”
“是。”胤祉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气,顿着又道:“贾应选悄悄告诉我:“您得劝劝大爷,没事别老往毓庆宫里串,出了事儿奴才当不起……’儿臣当时还训他离间我们兄弟。贾应选逼得没法,才说,他瞧见大哥在二哥书房藏东西。汗阿玛……”
“这真反了!”康熙“啪”地一拍桌子,“既有这种事,何以至今才说?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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