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1/2)
第一次月事初潮,莫说婉婉自己不适应,就是初次迎接变化的身体也有些不暇。
婉婉几乎一直躺在床上,眷眷的不愿动,稍有什么大动作,某处便决堤般,枫荷一看小姐僵在那不动了,便知该换月事带了。
这玩意的到来,是叫人极不方便的,婉婉每每被带去清理换洗都要嘟囔上一阵阵,哀怨的道上几声“麻烦”,然后嘟囔得觉得心里舒服些了,才算作罢。
衣妈妈这些日子一口气做了好些个月事带,一摞一摞的摆满了婉婉的小柜子。
她一边分门别类的规整着,一边和枫荷说:“这个短的小巧,行走方便,姑娘出门的时候可用。”
“这个长的能整个包裹住,给姑娘夜里就寝时用。”
“还有这个薄的。”衣妈妈算了下日子,“姑娘今日已经是第四日了,明儿开始就给姑娘用这个薄的吧,天渐热了,太厚恐会捂出痱子,用这薄的就够用了。”
衣妈妈是婉婉身边唯一拥有几十年月事经验的人,长短薄厚运用起来得心应手。
可却是苦了一旁的枫荷,她认真听着衣妈妈的叮嘱却还是听了个糊涂。
她比婉婉小,婉婉从大禹寺回来那日,枫荷吓得都快要昏过去了,如此懵懵懂懂的,可她不允许自己迷糊,因为她还要照顾小姐起居呢。
婉婉趴在床上,原本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衣妈妈的话,心不在焉,结果听到痱子两个字后,她没办法淡定了。
捂出痱子!
这玩意会捂出痱子?
那儿长痱子?
婉婉单是想想就觉得可怕,从头发丝到脚趾盖,浑身上下都是拒绝!
她可不要长痱子,坚决不要!
可她觉得她八成现在就长痱子了,湿答答的极其难受。
婉婉一刻也不想等了,扭着身子,“妈妈,我现在就要换薄的。”
从耳房出来,婉婉觉得自己了了块心病,衣妈妈见小姐这都好几日还是闷闷不乐的。
便道:“姑娘,其实月事对女子来说,是上天安排给女子单独的恩赐,这种好事男子可没有呢。”
“妈妈您是在说笑呢吧?”婉婉有些想不通,这么麻烦的事,怎么就是恩赐了呢?
恩赐你动不动就腹痛?
恩赐你每个月血流成河?
这哪是恩赐,诚心要她的命吧?
衣妈妈见小姐不信,她拿起妆台上的铜镜放在婉婉面前。
“姑娘你瞧,有没有发觉您这几天皮肤变好了?”
婉婉这两天心情烦闷,都不怎么照镜子了,她移上目光,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果真皮肤比之前更加好了。
白里透着红得粉嫩,水润得仿佛是挂在枝头成熟的水蜜桃。
婉婉摸了摸自己吹弹可破的脸颊,又捏了捏,不可置信道:“竟是真的。”
衣妈妈笑道:“月事可是女子排毒养颜,保养肌肤的绝佳机会。”
她就知道小姐一时半会还不能真正的接受身体的变化,与其让小姐抵触着慢慢接受,倒不如想些办法,让小姐觉得月事也并不是是烦恼,还有很多益处和惊喜。
所以这几日,衣妈妈在小姐的补汤中放些有排毒养颜功效的草药,几日下来小姐的气色不减反增,甚至更上了一个台阶。
“姑娘若再连续吃上几日排毒养颜汤,皮肤还会更细腻,更明艳呢。”
婉婉的皮肤已经很细了,嫩得就像刚出生的小婴儿,仔细看都看不到毛孔,滑得就像是拨了壳的鸡蛋。
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拒绝不了变美的诱惑,若她早知道小日子能让人皮肤变好,别说这疼还能忍,就是疼死,她也愿意!
方才心里那股子还很浓烈的抵触情绪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她说:“妈妈,这就是您说得排毒养颜汤吧?”
衣妈妈说:“是。”
婉婉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很是有气吞山河的架势。
这时枫荷来报说:“郁姑娘和柔姑娘来了。”
婉婉昨日收到了弘昌伯府的请柬,弘昌伯府的嫡小姐云潇潇举办春日宴,邀上京城里的姑娘都参加。
可她赶巧来了月事,且又正是最不爽利的那几日,就称病婉拒了。
郁司宁和丁怀柔定是去了不见婉婉,听闻又病了,这才赶过来看。
果然郁司宁人还没进声先到,“婉婉你怎么样,没事吧?”
丁怀柔是娴静端庄的性子,她提裙款步迈进门槛,用温温柔柔的声音,问了和司宁同样的话。
婉婉心里暖暖的,她虽从没得到过母爱,可从小到大,她身边的人都是爱她的,关心她的。
“我没事,惹你们担心了。”她大白天在榻上,身上还盖着被子,虽不见病态,可怎么瞅都觉不正常。
郁司宁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衣妈妈笑道:“两位小姐不必紧张,我们姑娘只是来了小日子,不碍事呢。”
“小日子?”郁司宁不解,“是什么节日吗?”
有小日子,那么是不是还应该有大日子?
一年中的大日子那就当属除夕了,可现在离除夕还远呢,所以小日子到底是什么?
郁司宁正神游着,一旁的丁怀柔却早已了然了是怎么回事。
她坐到婉婉身边叮嘱:“这个时候体质最弱,最容易得病,要注意保暖,对凉的东西也不能碰了,免得染了风寒。”
婉婉点头,一一都记下了,“有妈妈在,我一切都被照顾的很好。”
丁怀柔点点头。
“柔姐姐,那你也有吗?”婉婉不免好奇的问。
好像她们姐妹之间,从未聊过这个。
丁怀柔点点头,“嗯”了声,“在去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
“那怎都没见你提呢?”
“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我以为你们都知道。”
她家里姐妹多,单是一个姨娘生一个,就够住满了院子,如此她头上也有好几个年长的姐姐,女子葵水这种事,她见得多了,知道的也多,轮到自己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可郁司宁不知道啊,每个人的体质不同,郁司宁就是那个有些晚熟的姑娘。
不过经过科普,很快司宁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她的反应比婉婉还激烈,婉婉劝慰她可美容养颜也不行,这么个麻烦事,她只祈祷晚点轮到她!
丁怀柔此次来,看婉婉的同时,也是想要向婉婉请教理帐。
上次尤姨娘趁着长宁侯不在家,大张旗鼓的以正室夫人的姿态出席了重阳长公主的游园会,出尽了风头的同时也丢尽了长宁候府的脸面。
而最关键的还不止丢脸,她还说了许多很话有意在宴会上拉拢别家夫人,结果无意中得罪了重阳长公主,触了长公主的霉头,惹了祸。
长宁侯得知后勃然大怒,坚决要处死尤姨娘以保候府安危,丁嫣柔哭得几次昏厥,也未能挽留母亲的命。
而府内这些年一直都是尤姨娘管家,突然她死了,府中事务无人料理,永安侯无奈只能向大夫人求助。
侯夫人庄氏缠绵病榻多年,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哪里还能料理家事。
他有心再抬一个可心的姨娘管家,但庄氏却四两拨千斤的都给否了。
刚出了这么大的事,上不得台面的人硬拉出来,是要惹祸的,长宁侯也不傻,可夫人不理事,他又没时间自己来管理府里这些琐碎事。
就在长宁侯一筹莫展之际,庄氏提出了让自己的女儿丁怀柔暂代管家之职,料理家事。
长宁侯起初还不同意,觉得女儿太小,如何管家。
庄氏就问他,难道他嫡出的女儿还不如后院的姨娘?
长宁侯被噎得一梗,一张老涨得通红,想想就答应了。
丁怀柔提起前些日子家中翻天覆地的变化,至今如在梦中。
“所以庄伯母没有精力管家其实都是假的,她始终是在退避锋芒,故意纵容尤姨娘嚣张跋扈,最终惹出滔天大祸。”
丁怀柔点头,“是这样,从我记事起,尤姨娘就在府里横行霸道,母亲隐忍蛰伏了这么多年,我真的很意外。”
丁怀柔是真的没有想过,母亲竟织了这样大一张网,设下这么深的陷阱,慢慢养着尤姨娘,引着她自己走进去。
夫心难收,庄氏起初也不是一开始就走了这步棋,只是长宁侯宠妾灭妻,她在这上面吃了不少亏,最后还伤了身。
庄氏一时拿她不得,不想夫妻离心,最后只能称病抱恙,退避锋芒,放任不管。
任由妾室为非,人一旦纵容惯了,便就有了雄心豹子胆,就是天大的窟窿都能捅出来。
丁怀柔说:“其实母亲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尤氏刚死,她现在不好立时康复,便要我先代理管家,待我日后出嫁,母亲病好,这掌家权便顺理成章的回到母亲手中。”
“庄伯母康健是好事。”坐在一旁始终未许的郁司宁道,“只是委屈了柔儿,从小到大一直被尤氏母女欺负,受了不少的苦。”
丁怀柔想起她儿时的经历也很是感触,她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是这样的命了,可没想到还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婉婉知道,柔姐姐还小,没办法告诉她真相,虽然她于理上理解庄伯母的做法,大局为重,舍小保大,可于情上,婉婉觉得身为母亲,看着自己女儿受委屈而不护,内心应该也很是煎熬吧。
“母亲与我坦白那日也说她对不起我,从小到大也没护着我。”可这些对丁怀柔来说,曾经的一切已经不重要了,“我不觉委屈,只要能搬倒尤氏,受再多得苦我都愿意!”
温温柔柔的语气却带着坚毅与决绝。
她说:“前些日子你在大禹寺,我便想要找你讨教,但那时刚掌管理事,应接不暇,如今你又不舒服,便等些时日,也不急于一时。”
婉婉知道柔姐姐是在体谅她,可一个刚过门的新妇入门,要想赢得合府上下信服,还要颇花费些心思收买立威。
更何况柔姐姐还是未出嫁的闺阁小姐,以前又柔弱无依处处受人冷眼,眼下尤氏虽死了但余党尚在,这一摊烂泥想想都觉头疼。
这个节骨眼,正是查账立威的好时候,不能耽搁。
婉婉伸手道:“柔姐姐,拉我起来,我可以!”
她十二岁便开始掌管家里的账目,十三岁时已经开始帮哥哥看生意铺面。
婉婉的母亲苏氏是上京城第一女商人,生意遍布全国。
婉婉这天生的头脑便也是随了母亲,她对账目异常敏感,若有人在账面上动手脚,婉婉只要一搭眼,便已了然三分。
郁司宁是最讨厌算账的,单是听到算盘声响就开始打哈欠,没一会就睡着了。
傍晚时分,郁司宁才伸着懒腰起身和丁怀柔一起离开。
丁怀柔性子虽柔弱恬静,但在理帐这方面却十分聪慧,她没有婉婉经验多,但很多事婉婉只一说,她就立刻明白。
临走时,丁怀柔说,“上次春日宴你没到,下月初我要在府中举办春日宴,到时你一定要来。”
丁怀柔以前从不会在家中举办宴会,如今家里没了尤姨娘管事,做起事来也变得方便许多。
这是好事。
婉婉自然要捧场。
“一定到的。”
丁怀柔和郁司宁走后,婉婉便开始兴致勃勃的和枫荷一起翻箱倒柜的,准备去参加宴会的衣裳。
枫荷说:“姑娘这件水蓝色的好看,最衬您。”
婉婉穿蓝色的确很美,以前她是喜欢粉色,如今她发觉蓝色更适合她。
“可这套没有搭配的首饰头面。”枫荷忽想起什么,“夫人有一套与这衣裙简直绝配,只是……”
“姑娘若带,还差一对耳洞……”
婉婉没有耳洞,平日都是带耳夹。
她想了想,咬唇道:“那现在就扎一对吧。”
枫荷:震惊脸!
此时翊王府书房。
高湛正在处理军务。
祁沨进来禀报,“殿下,梁州世子来了。”
话音还未落,便有一身影进来,那人轻功及佳,不在高湛之下。
高湛眉目不动,这身影便一闪站在了他面前,那人一身赤红衣袍,额间坠着两绺飘逸碎发,一双狐狸眼微微上调,眼中含笑道:“许久未见,翊王殿下别来无恙?”
此人便是梁州世子花辰,梁州地处金国最南之地,因风俗不同,衣着上也与上京有所不同。
“世子未经传照擅自进京,可知这是欺瞒君上的大罪。”高湛连眼皮都未抬起来看他一眼,只淡淡阐述。
花辰却不以为然,跟祁沨要了盏茶,自顾自道:“招我入京的官谍文书明日便要八百里加急的送出,我就算此时不入京,十日后也必入上京城,算起来不算欺瞒。”
高湛懒得与他理论,直入主题,“雍州王谋反之事,你父子二人知道了?”
梁州与雍州正是金国一南一西,两州土地紧密相邻。
雍州王屯兵数年,秘密操练雄兵百万,若想要一举歼灭,梁州便是最先能够植入腹地的最佳选择。
可皇帝担忧,雍梁两州相邻那样近,雍州王起兵谋反,岂知梁州王有无谋反之心,暗中与雍州结盟。
若如此,便是两州联手,就是高湛也会措手不及。
于是高湛提议,将梁州王世子花辰宣入上京城,明是宣召和亲,实则是为质子,以此胁之,以防梁州王有不臣之心。
花辰痛恨道:“你这主意好不恶毒,你可知我吃不惯北方的饭,喝不惯北方的水,自从出了梁州之后的每日都很是煎熬,险些水土不服。”
他好端端的现在这,纯是胡诌,水土不服是没有的事,煎熬倒是有那么一些。
他来上京城,本不是为什么雍州王谋反的事的,他是另有目的,只是好巧撞上了这事,上京城一入,高湛的眼线便将消息禀报了来,他与其被高湛抓出来,不如自己上门,讨个人情。
“我父亲有没有谋反之心,圣上不知,难道殿下你还不知?”
当年高湛与安南人交战,梁州王派世子领兵支援,高湛与花辰曾是过命的交情,如此他决定开始打感情牌。
高湛说:“世事无常,说不准。”
花辰痛心疾首,世上有那个谋反的,会主动把自己送上门来,自寻死路吗?
他现在不图别的,只图雍州这一仗快点打完,这样他也好早点回家。
高湛直接忽略了他的捶胸顿足之痛,只道:“如今密折还未送出,你在上京城内不易露面,十日之后再去驿馆报道,到时我自会保你周全。”
男子合上最后一道公文,起身准备离去。
花辰却忙拦住高湛,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画像。
道明来意:“我此次入京,其实还有一事。”
他将画上的女子给高湛看,“这个女子就住在上京城,你可知道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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