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2/2)
明裳歌知道自己这下没有干好事,她也不摆脸色了,笑嘻嘻地接过沈谬手里的刨冰,顺便还把那把刮胡刀塞到了沈谬手里。
她一边吃着刨冰,一边目光闪烁地笑道:“给你做的刮胡刀,你快去试试好不好用!”
沈谬呆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刮胡刀,联想到先前明裳歌在磨的小铁片,一时间心底暖意横流。
不过虽然他心里乐呵呵的,但是他面上依旧闷闷的,反而还负气道:“你就那么喜欢刮了胡子的小白脸吗?娘们儿兮兮的……”
嘴上那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立马转身往房内跑去了。
明裳歌看着沈谬连忙跑回房的背影,不禁有些好笑,便朝着旁边的秋月和春花二人打趣道:“你们看,他说他是小白脸诶!”
明裳歌这声说的大,里面的沈谬肯定能够听到。
风勾起她耳边的发丝,明裳歌垂下眸子,看了眼手里的刨冰,这刨冰确实吃多了心凉,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明裳歌还是就决定解解嘴馋就好。
她看了眼秋月、春花:“你们吃刨冰吗?太凉了,我不能贪多。”
她还有一个孩子需要她努力护住。
明裳歌怀孕的后期,沈谬对她几乎是随叫随到,要啥买啥,这让旁人看着,只怕要沈谬去给明裳歌捞月亮,他也会二话不说就直接撸袖子去了。
这番宠爱,在这京郊方圆几里都传开了,不过沈谬把下人的嘴管的很严实,周围的人只知道沈谬当了个小官,具体干什么的,家里亲戚关系如何,邻居们都是不太清楚的。
先前选这个小院子,其中一个隐蔽性,也是沈谬选这里的原因。
盛京里面的势力复杂,更何况还有一个明常在一家,沈谬更是担心明裳歌的安危。
明常在这几个月期间也一直没有任何举动,这让沈谬猜不透,也看不明白。毕竟这盛京里面的道道,他还真是不懂,盛京里面也没有人会带他,一切的事情只能由他自己来摸索。
先前沈谬有向明裳歌问过关于明常在的一些事情,只是明裳歌也没有跟他们相处过,许多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
明裳歌知道的,就是明常在私下在东街经营了一些商铺,并且甄秋琴的经商头脑比较好,总结来说就是他们一家在钱财上是不缺的。
并且根据明裳歌的观察来说,明常在夫妇,很多时候都是甄秋琴的话语权更大。
虽然这些都是一些很容易查到的事情,但是根据明裳歌这么一说,沈谬还真有了一些眉目。
入了冬之后,离明裳歌生产的日子就快近了,越快到生产的时候,府里人便开始急起来了。
不过周围的人急,明裳歌却显得更加不怎么着急了。
府里有李婆婆的照看,明裳歌每日里都会走动走动,在吃食上也是吃得很健康均匀,别的夫人怀了孕在后期都是天天躺床上累的不行,但明裳歌这个病秧子竟然还越来越有精神头了。
往日里有了闲暇时光,明裳歌还会没事去书房练练字。
这字练着练着,明裳歌竟然还练出了兴趣来,好几次都坐在书房睡着了。
这一次沈谬从外面回来,明裳歌又在书房内睡着了。
沈谬看着眼前的这番场景,只能摇头笑着给明裳歌披上毯子。
不过毯子一接触到明裳歌的肩膀,她就醒了。
些许是孕期睡眠浅,旁人稍稍惊动就会感知出来,明裳歌刚醒有些迷茫,怔怔地望向沈谬。
沈谬看着明裳歌这一脸呆呆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睡懵了?墨都沾到你鼻子上了。”
沈谬的语气温柔缱绻,最近这段时间,沈谬变得越发温柔谦和,都快让明裳歌忘了他以前是干什么的了。
不过沈谬说到她鼻子上沾了墨,明裳歌还是下意识摸了摸鼻尖,还真有些墨水沾到鼻子上了。
如果是以前,明裳歌觉得会下意识觉得沈谬是故意那么说的。
以前的土匪小霸王,会蛮横无理,会故意说她看书无用。
不过以前的将军府的小姐,却只会在土匪寨里偷偷看艳本。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他是沈都督,她是他的夫人。
想到这里,明裳歌突然没来由地笑了一声。
沈谬有些不明所以,他把披在明裳歌身上的毯子又往上拉了拉,担心道:“屋子里的火盆都快熄了,咱们进房休息去吧。”
他的话音刚落,明裳歌突然转身抱住了沈谬,虽然现在肚子已经很大了,抱得不太真切,但是明裳歌就是想好好地抱一抱。
沈谬看出了她的意图,特意弯了弯腰,回抱住,轻声问道:“怎么了?”
明裳歌往沈谬怀里钻了钻,闷闷道:“沈谬,你是我的大英雄。”
她就知道,她的第一声“英雄”,从未叫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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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明裳歌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沈谬竟然也开始急起来了,他先是提前找好了五个经验老道的稳婆,又联系了三个医师,但是这些沈谬就总感觉不够。
一大清早的,沈谬又打算去找稳婆,明裳歌一把叫住了他:“你找那么多稳婆做什么?咱们府院里都快住不下了,不就是接生孩子嘛,稳婆都是一样的,再说李婆婆也说了,我这胎胎像好,到时候生产一定不会太辛苦的。”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沈谬直接二话没说拒绝了,“我这次是费了好些功夫打听的,这次是住在京城外的一个王嬷嬷,听说她以前是在宫里替那些娘娘们接生的,在宫内赚够了钱,便去京城外颐享天年了,这样好的稳婆,我一定要把她老人家接过来。”
恰巧这时李婆婆正走进来给明裳歌送药膳,看到沈谬的这番作为之后,李婆婆倒是笑着劝明裳歌:“你就让他去吧,毕竟他一个做丈夫的也紧张,让他跑动跑动,发泄发泄也是好的。”
听到李婆婆这样说了,明裳歌便也不再阻拦了,沈谬倒是知道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尖,但却没做犹豫,直接转身就出了门。
看着沈谬急急忙忙的背影,明裳歌接过李婆婆递过来的药膳笑道:“人家王嬷嬷说不定也没那么好请动,不知道他激动个什么劲儿。”
李婆婆跟着笑道:“都督有这份心就是好的。”
明裳歌倒是一语中的,这王嬷嬷到真不是拿钱就能请动的,为了请这个王嬷嬷过来,沈谬还真倒是费了好几番功夫,恩威并施才总算把人给请到了府上来。
见沈谬费这么大力气请回来的人,明裳歌也不敢怠慢了,毕竟这是要替自己接生的人,还是尽心点待人比较好。
王嬷嬷到府上的第一天,明裳歌便差人给她备上了一桌酒席。
但是她害怕院内其他已经被请回来的稳婆们心生嫌隙,便对其声称这是给所有稳婆们举办的酒席。
倒是有细心的稳婆们看出了这其中的目的,比如王嬷嬷就明白了过来,不过大家都不约而同没有多说,本来她们被请过来就是侍候主子的,能被主子这番高看重视,她们感激还来不及,更别说会产生别扭。
院子里都备好了酒菜,不过沈谬带来的弟兄们大多被他安排去办事了,并且他们也不住在这里,所以这府院上女子居多,明裳歌便又差人准备了一些果酿。
就在大家正吃得热闹的时候,府院大门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沈谬朝明裳歌望了眼,示意大家勿动,他率先起身去开门。
但是这一开门,沈谬就认出来了,是将军府上的官家。
官家倒也直接,见府院内热闹,便就长话短说了:“明日将军府请都督和夫人上府门一聚。”
沈谬有些不悦,他不想在明裳歌快要生产的时候整出幺蛾子:“明日不太方便,抱歉了。”
不过这官家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老爷知道裳歌夫人已快生产,特意在府上备上了一些孩童用品,请您们笑纳了。”
沈谬眯了眯眼,他本是想直接推辞的,但是官家的这番话,倒是让他有些不安。
明常在他们不仅知道了他们宅子的所在,就连明裳歌生产的月份都摸清楚了。
这下,沈谬是必须去会会了。
闻言,沈谬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嘴里却改了话意:“行,明日见。”
不知道为何,将军府官家这番来访,倒真让沈谬担起心来了。
晚宴过后,沈谬跟明裳歌商量着,二人都觉得这府院已经不太安全了,他准备让明裳歌去先前他给张伯置办的宅子里去生产,那个地方隐蔽,量明常在他们也不会寻到那儿去,再加上张伯家里这府上也近,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方便回来。
过去之后,稳婆里面就把王嬷嬷带过去,毕竟这些稳婆里面就她技艺最好。
比起生产环境,沈谬和明裳歌都不约而同选择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为好。
若是生产的途中出了意外,那可就不好办了。
明裳歌的生产日子,王嬷嬷说不出意外就在这两天了。
至于明天,沈谬倒真的想去会会那明常在夫妇是个什么意思。
沈谬手里有一个小兵符,那能调动明劲光偷偷安插在盛京内各处的一对府兵,沈谬在去将军府之前特意去跟这对府兵头子会了面,做了安排。
毕竟眼前这个节骨眼,照顾好明裳歌是第一位,保护好自己命也更才是对明裳歌的保护。
只不过这队府兵过于分散了,一时间聚集起来有些困难,那府兵头子说,最快也得要两个时辰,才能全部召集起来。
沈谬对于此没做他说,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个时辰,他就赌一把他能在将军府撑过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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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将军府上,明常在和甄秋琴倒是真的准备好了一桌上好的酒菜,只是他们夫妇二人看到只有沈谬一个人过来的时候,脸色都纷纷产生了点细微的变化。
不过沈谬将这细微的变化尽数捕捉在了眼底。
甄秋琴率先笑问道:“小沈啊,歌歌怎么没来呢?”
沈谬皱了皱眉,甄秋琴倒是个会来事的,一见面就叫的亲切,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跟着赔笑道:“歌歌身子重,来往不方便,便就没有来了,不过她叫我替她来向伯父、伯母们转达谢意。”
见罢,甄秋琴也只好将沈谬一人迎进了门,明常在见了来人,只好也扯着嘴角笑脸相迎。
这番鸿门宴倒是让主客都吃得不痛快了,饭桌上,甄秋琴倒是朝明常在那冷脸瞥了几眼,只是明常在都没反应过来,甄秋琴也无法,见沈谬饭碗后,她只好立马唤沈谬进去看看他们给准备的小衣裳。
沈谬倒也没拒绝,跟着往里进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这个道理他也是明白的,他不信明常在夫妇费了这么大力气邀他过来,倒真的只是为了送衣裳。
堂屋旁边的偏方内,倒是真的摆上了几大箱小孩子的衣物和玩具。
沈谬看着这些,瞬间联想到了明裳歌肚子里的小家伙。
他昨晚还摸到了那小家伙隔着娘亲的肚皮在踢他……
突然间,房子内跑进来了一个小女童,那女娃娃倒是生得水灵灵的,一进来就抓着一个拨浪鼓摇个不停。
甄秋琴见状,本想呵斥其速速离开的,但谁知甄秋琴刚开口,那女娃娃顿时就被她那架势给吓哭了。
沈谬看到这女娃娃一哭,顿时心软了,他蹲了下来,又拿了一个拨浪鼓给她,安慰道:“别哭了,这两个你拿去玩吧。”
甄秋琴看到沈谬哄孩子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所以地笑开了花:“小沈啊!歌歌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呢!你这倒是提前练起来了如何哄孩子?”
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沈谬竟然有些窘迫起来了,他把原本抱起的女娃又松开了,准备放其离开。
甄秋琴本是站在门口的,但是沈谬回头望去,她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门外了,紧接着,无数支从门口朝门□□来。
沈谬瞳孔一缩,立马做出反应,他把门边的椅子朝门口一踢,抱着那小女娃就往门的侧面滚去。
他没想到,原来明常在夫妇是在这里给他留了一手!
女娃被这番阵势又给吓哭了,沈谬有些无奈,只好连忙松出一只手给女娃拍拍背,安慰她。
“乖,别哭了……”
安哄的话语被戛然截断,女娃虽然依旧哭闹着,但她一只手拿着拨浪鼓,另一只手却将一把小匕首送进了沈谬的胸膛……
沈谬看向女娃的眼神里充斥着震颤……
怎么会?
他们怎么能教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娃去shā • rén?
第一瞬间,沈谬没有怪罪这个女娃,而是生气明常在夫妇教唆这个女娃所做的事情。
豆大颗的汗珠从沈谬的额间滑落,但他却依旧面不改色地把女娃的手从小匕首上掰开。
嘴里轻声喃喃道:“乖,听话,以后可不能这样做了。”
他估摸了一下,那些府兵,最快也得要半盏茶的时间才能来将军府上救援。
只要他再撑半盏茶的时间就好……
他的妻子还在等他归家,她那么孱弱的身子,都还在为他生儿育女,他不能让遗憾留在这里。
他不能死在这里。
这个世界不公,没有赐予他一个美好的童年,一双称职的父母。
所以上天不能再夺走他孩子的父母了。
在好几个月前,沈谬就有向许多人请教如何做好一个父亲。
因为他有一个不太优秀的父亲,所以他希望他的孩子能有一个好的父亲。
现在,他在许愿。
在汗水痛意朦胧中许愿。
许愿平安归家。
……
远在郊外的明裳歌正在床上绣着孩子出世穿的虎头鞋,突然间,她感觉心口一痛。
明裳歌死死地抓住胸口的领子,大口呼吸,一旁的秋月和王嬷嬷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过来查看。
明裳歌面露苦色,挣扎道:“可能是羊水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