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1/2)
所以先前城门故意紧闭,就是明常在搞的鬼了,这番下马威,倒是有些出乎沈谬的意料,他以为以明常在的性子,应该不会那么一上来就贸然惊动。
不知此番他的作为是为何。
沈谬在马车旁打马停住,微微低头靠近马车窗户道:“歌歌,待在马车内先别出来。”
明裳歌现在还有身孕,况且现在也不知道那明常在是个什么目的和意图。
沈谬打马上前,朝着明常在夫妇扯了扯嘴角:“伯父、伯母亲自来接见,我们后辈有些惶恐啊。”
“惶恐?”明常在走上前,“侄女婿这么说就不对了,一家人见面说什么惶恐?”
沈谬但笑不语。
甄秋琴也跟着上前接话道:“你们这番远道而来,肯定累坏了,赶紧回将军府上歇歇吧。”
客套话由甄秋琴说,他们这番来的目的,也就是这客套话中的意思了。
见此,沈谬神色一凛,但是脸上依旧面色如常,面对甄秋琴的邀约,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婉拒。
“这就不必叨扰了,先前爷爷已经替我们都安顿好了。”
“啊这……”甄秋琴显然面露难色了,但她旋即望了眼沈谬身后的马车,笑问道,“那歌歌还在马车上吗,要不下来透透气?”
“不了。”沈谬掀了掀眼皮子,言简意赅,“她身子不太舒服,不方便。”
甄秋琴捏了捏指尖的绢帕,一时间竟然也找不出话来了。
明常在见沈谬明显有不愿跟他们多加打交道的意思,再这么继续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虽然这道理他明白,但是看着沈谬这样子,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等他再次抬脸看向沈谬的时候,就瞬间拉下了脸:“那你们就早点进城休息吧。”
甄秋琴见着明常在面露不悦了,她朝明常在使了使眼色,又对着沈谬笑道:“既然将军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一切,那我们也就不再上赶着讨人嫌了,不过等你们休息好了,要记得来将军府叙叙旧啊!”
这一番话下来,沈谬就是不去也得去了。
不过这些后话,沈谬现在应下来也没什么,他颔首道:“应当的。”
城门口的事情,明常在夫妇未达到目的自然是一肚子气,不过他们又不能多说什么,眼下双方都处事情感微妙,本就不适合直接挑破来讲,更何况这突然冒出来的沈谬,气场更是让他们一惊,再加上他身后还有明劲光撑腰,他们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过明常在夫妇的这一番行为,倒是让沈谬挺意外的,他没有想到,明常在他们已经急到这种程度了……
那这样的话,一切就好办许多了。
马车缓缓驶入城内,这边的城门口是一片绿林,外面正直盛夏,蝉鸣响彻天际,明裳歌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偏头朝着秋月淡淡道:“你说,这孩子未出世就这么命运多舛,出世了之后就一定能够平安顺遂吧。”
秋月笑着也跟着摸了摸:“会的,老天爷是公平的,小少爷一定会健康长大的。”
————
先前这盛京里的宅子是沈谬趁着买嫁衣的空档随便买的一处老宅子,因为买的时候比较赶,再加上当时沈谬手里也没多少余钱,只好买了城郊的一处小宅子。
不过宅子虽小,却五脏俱全,该配置的房间院落一个不少。
按道理,像这样其貌不扬的老旧小宅子,在盛京也是挺多的,但沈谬为什么要挑这间,明裳歌先前还有些许疑惑。
但等他们正式进了这处宅子的大门之后,明裳歌就明白了。
这座宅子的正中央,有棵红豆杉。
就连这棵红豆杉的大小,都跟荆州土匪寨里那座小阁楼前的一模一样。
相思红豆,虽不是红豆,但却胜似红豆。
就跟沈谬无言的爱意,虽不如他人炽澈明朗,大胆随意,但却如这棵红豆杉一样,绿杉长松,绵绵无边。
这是沈谬,蓬勃又充满野性的张力,但却又充满着细腻。
明裳歌突然问沈谬:“我们认识多久了啊?”
沈谬有些不明所以,他把马车上的家伙事卸了下来,轻轻喘气道:“到今日,估摸着也快一年了吧。”
挺短的,但也挺快的。
就一年而已,她肚子都怀了几个月他的孩子。
但已经过去一年了,她不知道还能有几个一年能再陪伴他。
沈谬把东西放好以后,过来扶她往里走,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久站对你身子不利,快先进屋坐坐吧,我已经提早安排好人打扫好了这座宅子,屋子里现在都干净着呢。”
明裳歌笑着抬眼看他,目光落到了他的下巴处,突然惊道:“你多久没刮过胡子了,这胡渣怎么那么都攒那么多了。”
沈谬微窘,他随便糊弄着:“我们男人留个胡子才叫爷们儿,你看哪个大男子汉没有留几根胡子的?”
“不行,我的男人不能留,不然扎得我疼。”明裳歌觉得这是有关自己身体的原则性问题,不能退让。
但沈谬却抓着她这句不放了:“那我把胡子刮了就不舒服,我就想多蹭蹭。”
明裳歌装着明白踹糊涂:“爱蹭就去蹭树皮。”
“……”沈谬直接打横抱起明裳歌,虽然她现在怀着身孕,但身体重量也没增加多少,抱起来也依旧毫不费力,“都说人心有七窍,我怎么感觉你这张嘴就跟开了八窍似的。”
明裳歌往沈谬的怀里靠了靠,娇嗔道:“你在干嘛?后面还有人看着呢,我还怀着身孕呢!”
但沈谬依旧没脸没皮:“没干嘛啊,就是想要夫人教我蹭蹭而已。”
“……”
回了盛京之后,沈谬就开始忙起来了,他虽然没有跟明裳歌细说具体去做了什么,但是明裳歌大抵也能猜着一些,不过这些男人家做的事情,她也无权多加过问,倒也不是担心沈谬介意,只是眼下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养好身子,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李婆婆和张伯一家,原本沈谬是想给他们单独买一座小宅子,然后他们可以在京城做一些摆摊买卖之类的小本买卖谋生。但是李婆婆说她跟明裳歌相处出感情来了,她年纪大了,就不折腾了,就想趁着自己还有一点医术,留在府里好好照看明裳歌。
至于张伯,李婆婆只希望沈谬能给他找个媳妇,赶紧生个孩子,给他们张家传香火就好。
沈谬听了李婆婆的要求之后,没做犹豫,点头就应下了。不过他还是给张伯安排了一处小宅子,至于讨媳妇之类的,他就只好去找了个媒婆帮忙说说媒,至于能不能讨到,那就是张伯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过他其实也知道李婆婆为什么要坚持留在他们府上,不过他对于李婆婆这种攀关系的小心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是明裳歌的救命恩人,他们的要求,沈谬也愿意主动去满足。
不过秦晨,是沈谬的一块心病。
其实当时在李婆婆山里院子里休息的那两天的时候,沈谬去看过秦晨,还是秋月带的路。
在西北连续几次都找不到秦晨他们的消息时,沈谬就没有报多大希望了。
只是当真真切切面对这些事实的时候,他还是心痛的。
是一种闷痛。
就仿若有人拿小刀,慢慢在你心口挖血,一寸一顿,让人痛不欲生,无言哭痛。
沈谬看着郁郁寡欢的秋月,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他轻声问道:“秦晨是个孤儿,出生后就立马被亲身父母给抛弃了,随后被镇上的一个镖局收了,从小就开始卖命跑镖,我以前还笑撑他命硬,从小跑那么多次都没死。不过后来世事无常,跑镖本来就是一个卖命的活儿,守护的货物很多时候比他们的命还贵,人死了,货都不能丢,所以久而久之,这镖局的人就越来越少,少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了。”
寨子里的那些兄弟们的故事,沈谬都能倒背如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起秦晨的时候,这眼眶就格外地发酸,可能是因为秦晨是第一个愿意跟他干的人,也可能是因为秦晨是陪他最久的一个兄弟。
谁都可以离开他,但是秦晨不行。
沈谬看着山腰上立的碑,他感觉自己都快说不下去了。
过了许久,他才想起来问一句:“要把他的坟牵去盛京吗?这样也好祭拜一些。”
他看着秋月这个样子,沈谬觉得这个事情可能得跟秋月商量一下。
但是秋月却淡淡地摇了摇头:“我觉得秦晨可能不太想去盛京那么叨扰的地方吧,还是这里安静些,就在这里吧。”
就是这里,是秦晨想要听她答复的地方。
她知道的,秦晨想要听到她说一句以后的未来。
那是不是只要她不说,她就能还有机会让秦晨再等等她。
那这样的话,她以后就能再找时间回到这里,来接她的秦晨回家。
就留在这里吧。
让她也有一个念想。
待她言毕,沈谬也没有多说什么,死于何处,葬于何处,这也是他们寨子里以前的一个规矩。
这样也好,他们还是少年梦中人。
————
明常在夫妇在盛京的势力也是盘根错杂,沈谬先前以为他们的主力军是在西北那边,跟胡人打交道,没想到盛京这里明常在竟然也有在联络关系。
不过盛京这边的事情,沈谬处理起来就更加困难了。
他不认识盛京这边的达官权贵,明劲光不在,他更加难调查明常在了,现在他的身份只是一个都督,在西北这个身份可能好使,但是在盛京那就是根本行不通。
所以他只能亲自去追踪调查明常在的一些行踪了,不过沈谬观察了半天,明常在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令人意外的举动,沈谬以为是自己打草惊蛇了,便打算近段时日不再跟明常在跟的那么紧了。
明裳歌正坐在院子里磨小刀片,她先前在沈谬的洗漱架上瞧过,她发现沈谬的刮胡子的小刀早已经钝了,有些刀尖还生了锈,她闲来无事,便打算帮沈谬再做一把刮胡刀。
这些小活儿,以前明裳歌经常在军营里干。
在军营的时候,她闲来无事,就喜欢倒腾一些小玩具,小武器之类的。
所以,这种磨个刮胡刀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只是她的身子越来越重,每天都不能做太久,所以这把刮胡子的小刀磨了快半个月都还没磨好。
但是明裳歌又不太敢在沈谬在家的时候磨,她害怕沈谬唠叨,所以她一般就趁着白天沈谬出去的时候再磨。
但是今日沈谬回来的早,就刚好撞上了明裳歌在磨刀片。
果不其然,跟明裳歌担忧的一样,沈谬当即吓得不得了。
就他当时那紧张的样子,明裳歌都不知道明劲光是如何让沈谬当上都督总领万军的。
明裳歌倒是满不在意道:“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这马上都快磨好了。”
“磨什么磨?”一看到明裳歌这反应,沈谬就更加气得不行了,“你现在是个什么身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明裳歌努努嘴,倒也真就立马放手不干了,刀片被她扔在磨刀石上,明裳歌有些负气,直接转身回了房。
看到明裳歌生了气的样子,沈谬又紧张了,他立马跟上道歉:“我也是担心你被那锋利的刀口给伤到,再说磨那小铁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更不值得你为其置气。”
明裳歌没有跟沈谬说过那小铁片磨出来是为了给他做刮胡刀的,所以沈谬自然也不知道那小铁片的用途。
“谁说我是为那个小铁片置气?我是因为你才生气的。”明裳歌不看他,反嘴道。
沈谬之前特意向李婆婆打听了一番,他知道这怀了身孕的女人性情不定,所以眼下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嘴笨,一时之间竟也不知怎么哄明裳歌了。
只好垂头丧气地看着明裳歌。
房间内,空气有那么一瞬凝滞住了。
明裳歌感觉窗户吹进来的风,吹得她左脸痒痒的,她有些不自在地偏头看回去。
一下子,撞上了沈谬有些莫名可怜巴巴的眼神。
还有一点点生气。
“那我错了,你想让我干什么都行。”沈谬的声音突然细弱蚊蝇。
道歉都声音小小的,但是由他一个前大土匪说出来,竟然还怪可爱的。
但明裳歌依旧感觉自己气没消。
沈谬继续追问:“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想吃刨冰!”明裳歌直接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毕竟这玩意儿看,她是真的想了很久了。
但是一听到刨冰,沈谬立刻有些犹豫了:“可是李婆婆说你现在不能吃凉的……”
看到明裳歌瞬间垮下的脸色,沈谬立马不敢说二话了,直接扭头就出去了。
末了,明裳歌还不忘补一句:“我要吃带樱桃的!”
虽然这刨冰就是夏天卖的,但是大部分百姓都是直接买了现场吃,因为这个要带走的话,化得是很快的,再加上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宅子算是京郊,刨冰只有去盛京最繁华的闹市才有,明裳歌也没指望沈谬能带回来一个完整的刨冰。
所以趁着沈谬走的这段时间,明裳歌打算干脆把剩下的刮胡刀给做完。
明裳歌换来秋月和春花帮忙,先前秋月和春花也想过帮忙一起做,但是明裳歌不同意,她想着这个还是亲手做的有诚意。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既然沈谬已经知道了,那等沈谬等会儿回来,以他的性格肯定还会把她磨好的小铁片给收了起来。
刚才的小铁片让明裳歌给扔在院子中的亭子里了,秋月扶着明裳歌,一起往亭子里走去。
小铁片是磨的差不多了,就差做刀柄了。
这个需要拿刀雕个小凹槽出来,明裳歌手劲儿不大,便让春花和秋月代劳了,她就负责把这个刀片给安装上去。
不过让明裳歌意外的是,她刚把这刀片安装上去,沈谬竟然就回来了,并且还真带回来了一份完整的樱桃刨冰。
原本明裳歌连完整的刨冰都不怎么奢求,没想到他还把樱桃都给找到了。
说不惊讶,那定是假的。
明裳歌拿着手里的刮胡刀有些手足无措:“你……真买回来了?那么快?”
“那不然呢?”沈谬大气喘喘的,把手里的食盒一齐放到亭子里的石桌上,“我叫卖刨冰的多卖给我一些冰,把冰装在食盒里,这样刨冰就不怎么化了,不过这樱桃我瞧着不太新鲜,你还是不要吃了。”
沈谬刚把那碗刨冰从食盒里给拿出来,就看见了明裳歌手里的那把刮胡刀,突然间,他又感觉自己一口气喘不上来了:“不是叫你不要再拿这些危险的家伙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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