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2/2)
连沈谬那家伙都知道害臊,还只偷偷送了两颗豆子。
那她大大咧咧写上一堆肉麻的话,岂不是就直接掉面儿了?
明裳歌越想越不对劲,她觉得这种行为真的不行。
堂堂的将军府小姐,怎么能写那样的言语呢?
还没成亲呢……
明裳歌把脸趴在信纸上,手里的毛笔随意鼓动着,嘴里也不忘念叨着……
“还没成亲呢,没成亲不能这么肉麻,,没成亲不能写这些……”
“没成亲呢……”
“没成亲呢……”
“怎么还没成亲啊?”
“……”
“???!!!”
明裳歌突然猛地一惊醒,她低头看着自己纸上写的字。
——想成亲了。
啊啊啊啊——
她到底在写些什么啊??!!
明裳歌想也没想,直接把这张信纸,给揉成了一团,然后把毛笔重重地扔在了笔架上。
她鼓了鼓腮帮子,暗骂道:“明裳歌!你脑子里一天天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咱大家闺秀,要学会诗词歌赋,不能这么直白地阐述心意!!!”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明裳歌只能恨铁不成钢地骂自己了。
对了!
要诗词歌赋。
明裳歌瞬间通透地悟了。
紧接着,她把袖子往上卷了卷,防止这衣袖沾上笔墨,随后便大气地挥笔题写。
——莫愁前路无知己,沈谬我真心悦你。
完美。
明裳歌就没见过这么完美、优秀的诗句。
明裳歌把信纸给拿了起来,用嘴轻轻吹干墨水,这墨迹干得快,不到一会儿便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明裳歌见信纸已经干了,便把它放在了桌子上,准备叠起来放进信纸里。
但是要到叠信纸的时候,明裳歌发现不对劲了。
这句诗上的“沈谬”两个字,好似瞬间戳痛了明裳歌的眼睛。
他都没直接写上大名……
所以她更不能直接写名字,不然这样,就太为露骨了。
明裳歌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把这张叠好的信纸放在了一边。
她又坐了下来,准备再来一张。
不能把沈谬的名字直接写上,那还能写啥呢?
明裳歌看着这书房里,这间书房是原先明常青的,明常青喜欢写诗饮茶,所以这书房也布置得十分清闲、典雅。
只可惜这间书房,明常青根本就没来过几次。
大房和二房各修建了一间书房,都是明劲光按着两个儿子的喜好修缮的。
就是不知道爷爷知道了爹爹……、
明裳歌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随即,她的视线降低,余光突然瞥见了书房的一面墙壁上,挂了一把刀。
不知道这是什么刀,明裳歌之前没注意到过,这书房里竟然还有刀。
不过,她突然想到了,沈谬的那把簪着红缨的大银刀。
明裳歌无意识地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她知道应该要怎么写了!
明裳歌把手里的毛笔拿正,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
——春江潮水连海平,心慕英雄永不停。
沈谬是大英雄,就要这么大气!
这一下,明裳歌才算是满意了,她把这张信纸给吹干,然后给仔细装进了信纸里。
这是明裳歌没有注意到的,在那张写“春江潮水连海平,心慕英雄永不停”的信纸后面,还夹杂着先前的那张“莫愁前路无知己,沈谬我真心悦你”。
————————
第二天一早,是明裳歌和刘叔他们约定好要出发的日子。
明裳歌懒得跟大房那边假惺惺,便直接随便拖了一个杂扫丫头,去跟大房通报了一声,然后就和秋月、春花她们带着细软,先行离去了。
明裳歌一行人,出门的早,所赶到北城门口的时候,这天才刚刚蒙蒙亮。
明裳歌一开始还抱着要等刘叔一阵的预算,却没想到刘叔来得比她们还要早。
这样的刘叔,倒还真的把明裳歌的心给暖了一阵。
明裳歌一见到坐在马车前室的刘叔,便上去甜甜地喊了一声:“刘叔?近几天过的还好?”
刘叔见明裳歌她们到了,便赶紧从马车上拿下马凳,为了给明裳歌她们上马车用。
刘叔听见明裳歌的关心询问了,但是他确实担忧地看着明裳歌:“小姐倒是莫问刘叔了,刘叔在外面住得好着呢,倒是小姐你,我最近听说了将军府的事情,小姐节哀啊!”
“我省得的,刘叔莫再挂怀,咱们先上路吧。”明裳歌朝着刘叔笑了笑,紧跟着便上了马车。
刘叔看着上了马车的明裳歌,叹了口气,待所有人都上了马车之后,刘叔把马凳又再次放在了马车上,然后开口朝车厢内,问道:“小姐,咱们这次是要去哪儿啊?”
车内传出来的声音铿锵有力,不容任何置喙一般。
“去西北。”
————————
盛京,将军府内。
甄秋琴正在给躺在湘妃榻上的明常在捏着肩,这次明常在又没去官府点卯,不过明常在那样的一个小文职,他去不去,区别都不大,更何况现在明劲光还正在西北,皇帝对明劲光也正重用着。
所以明常在经常偷点小懒,这官府里面的人也没人敢说他什么。
BaN
明常在正趴在湘妃榻上迷糊着,身后的甄秋琴却突然俯身,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相公,我今早听说,歌儿已经上路走了。”甄秋琴朝着明常在说话的时候,这个嗓音就显得尤为绵长,娇嗔。
甄秋琴原本就长得较为丰腴,加上这一副好娇娇嗓子,再加上适当的雷霆手段,这明常在就这样被她拿捏了几十年。
明常在也甘愿一直沉溺在甄秋琴的温柔乡中,他听到甄秋琴乍然提起了明裳歌,便突然清醒了些。
“她怎么走的这么快?”
甄秋琴笑了笑,自行想着,然后给明常在解释道:“或者她不想再在这将军府里,受冷眼了吧,妾身觉得歌儿说不定巴不得,早点去西北找她爷爷告状去呢。”
说完,甄秋琴还哼笑一声。
过了半晌,明常在也反应了过来,随即他便跟着甄秋琴一起哼笑了起来。
二人笑够之后,明常在便开口说道:“那咱们也得早点准备了,这小小姐,一生没经历过什么冤枉、憋屈,咱们这做伯父、伯母的,也不能让人就这样给受了委屈啊。”
甄秋琴应和着:“是呢,妾身已经安排好人了,绝不会让那小小姐去咱爹那儿哭委屈的。”
明常在笑道:“还是我的夫人想的周到,咱这小哭包小小姐,可不能去哭委屈的。”
“诶。”甄秋琴摇了摇头,“这可不是小哭包,你说她是个药罐子还差不多。”
“也是。”明常在点点头,“你说那以前的太医是不是骗人的啊,不是说那丫头活不过及笄吗?怎么到现在还能走能跳的?”
说到这里,甄秋琴便扬了扬眉,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那二房那一家,太医都说活不过几年,还不是照样活到了今年?”
她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又接着说道:“这太医可是御用太医,皇帝身边的人,咱们可不能去质疑别人,太医说的肯定有道理。既然他们不听太医话,咱们帮帮他们,不就行了?”
“也是。”明常在的眼神逐渐阴鹜起来,这语气也逐渐冰冷:“太医都说了,只让他们活几年,他们再多活下去,就是忤逆这圣上身边的御用太医了。”
“咱们这是教他们,要听太医话。”
甄秋琴突然叹了一口气:“咱中馈里,已经没什么钱了,他们自己赚不来钱,也不能怪我们。”
甄秋琴就像是迫不得已一般,竟然在明常在面前委屈了起来:“妾身也不是故意想断了二房那边的药的,这实在是中馈没有钱了。”
明常在听着甄秋琴竟然还带了哭腔,赶忙转过身来,轻声安慰道:“夫人别哭了,这二弟以后要怪只能怪那老头子,不多给我们一点钱。”
“嗯嗯。”甄秋琴扭捏了一番,在明常在的怀里亲昵蹭着。
紧接着,室内的床帘飘荡,从床帘里面不断被扔出来一些衣物。
亲热的旖旎声,在这屋内此起彼伏。
没人听到,两人先前的那番惊世骇俗的话语。
至少,明裳歌是听不到的。
————————
明裳歌虽然很爽快地答应了甄秋琴的离谱要求,但是她还是心里有着估量的。
所以一路上,明裳歌都叫刘叔走官道。
如果万一出事了,还能及时搬救兵。
从盛京到西北的沿路城镇官府,都多多少少跟明劲光有些交情,毕竟这是明劲光这一辈子走过最多的路。
等出了京峡口,明裳歌才允许让护卫兵贴身跟着。
这是她最后的一张底牌了。
甄秋琴和明常在那夫妇俩,肯定不会让她这么轻松随意地就到了西北。
他们肯定也知道,一旦明裳歌找到了明劲光,就算是彻底有了靠山,到时候明常在和甄秋琴夫妇俩做的那些勾当,明裳歌都会跟明劲光说,这给明劲光说了之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他们肯定不会再有什么好下场了。
所以这样简单的道理,明裳歌都能理清楚,明常在和甄秋琴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这样一来,他们两个唯一能做的,或者唯一能够阻止这一切发生的办法,就是直接将明裳歌她们阻拦在路上,让她再也无法去到西北。
见到明劲光......
至于如何阻止,能够彻底地一劳永逸。
明裳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那就是让她死在这路上......
她们穿过了长海关,也一直没遇到明常在和甄秋琴派来的人。
一路上,她们都一直紧张兮兮的。
这些护卫兵虽然个个优异精良,但是人数却不多,如果他们派来的人足够多,明裳歌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活不到西北。
眼见就要过嘉峪关了,明裳歌还依旧是一脸神色紧绷的状态。
春花看到明裳歌那样紧张,便主动出声安抚道:“小姐,你别担忧了,你看咱们都快到嘉峪关了,只要过了这个关口,咱们就能到金城了,就能见到将军了!”
但是明裳歌听到后,还是摇了摇头:“但是春花你注意到没有,只要一过嘉峪关,这沿途可就没什么城镇了,我先前挺一些当地的百姓们说,到时候嘉峪关的那边,就全是一些戈壁滩......”
剩下的话,明裳歌没再说了。
而春花却也明白了。
如果一路沿途再也没什么城镇了,那就没有官府了。
更何况沿途还是戈壁滩,那样凶狠荒芜的地带,那些人如果想要动手的话。、
解决她们简直轻而易举......
不敢想,春花已经不敢再想了。
“那......”春花嗫嚅了一下,“那小姐,咱们该怎么办啊?”
明裳歌站在客栈二楼的窗边,这里是嘉峪关这一带最后一个城镇了,只要出了这里,那面临的将是一望无际的荒漠、戈壁滩。
和那未知的夺命危险......
但是她们已经快在这里地方待上好几天了,一直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明裳歌想了一下,叫来了秋月,吩咐道:“秋月,咱们等会去找一下这里的官府,朝他们借一些护卫兵。”
秋月点了点头,但她又问了一句:“那官府会给咱们借护卫兵吗?奴婢怕是不太好借,毕竟咱们好像没什么凭证。”
明裳歌咬了咬下嘴唇,思虑了一会儿,慢慢道:“没事,我还有爷爷给我的兵符,说不定可以。”
说完,明裳歌看了眼旁边的春花,也跟着吩咐道:“春花,你去找一下护卫兵的王麟看,叫他先行派一两个人或者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络方式,先去前面给爷爷他们通风报信,叫爷爷派人来提前接应一下我们。”
春花赶紧点头应道:“好,奴婢这就去办。”
明裳歌看春花走了以后,脸上的忧愁也并未减少半分。
窗户外面是黄沙漫天,这些天的奔波劳走,让明裳歌的脸都有些龟裂了。
秋月心疼她,便找来了一块面纱给她围上。
此刻,面纱被外面的狂风卷起,面纱下面,是少女紧抿住的双唇。
干裂,但是又带着一丝坚决。
这是最后一站了,走完了,就能见到家了。
只有家人陪伴的地方,才能叫家。
这边的官府倒是跟明劲光走得近,所以当明裳歌一亮出兵符之后,这官府里的县令便马上同意借兵了。
只不过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小城镇,整个官府也拿不出多少护卫兵出来借。
到最后,也就是零散零散拼凑了一二十个人出来护送明裳歌入金城。
不过即使只有一二十个人,对于明裳歌而言,也是没齿难忘的恩情了。
借到人之后,就是等王麟那边的消息了。
明裳歌猜想,他们护卫兵跟爷爷那边,肯定会有他们特殊的联络方式,果不其然,王麟最后跟明裳歌坦白了。
他们护卫兵之间通常会用一种西北的秃鹫,传送信件。
只不过这些秃鹫倒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需要到定点的地方去找秃鹫,然后再送信。
护卫兵之间有这样的传信方式,这传信肯定也能够传到明劲光那里去。
所以王麟倒也不用直接派人到金城去,只需要派人到嘉峪关那里的秃鹫养存点,去叫秃鹫送信就行。
王麟说,从这里到嘉峪关那里的秃鹫养存点需要三天的行程,秃鹫送信也可能至少需要一天。
这样来说,她们还是先在这里等上个几天比较好。
毕竟,即使爷爷那边接到了讯息,再派人从金城和她汇合,也是要上一些时日的。
明裳歌为了保险起见,她是等到王麟派去送信的人回来了,才正式出发。
她们已经耽搁了这么多天,又从官府那里借到了一二十个新的护卫兵,这路上的保障已经多了许多了。
秋月和春花在路上,也明显变得没有之前那样紧张了。
但是这没到金城,明裳歌这颗悬着的心,还是依旧没有放下来过。
她不想发生杀戮,这些都是爷爷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护卫兵,这些人,她一个也不想让他们出事。
只是这天不遂人愿,明裳歌先前以为,他们无论如何肯定也会埋伏在这过了嘉峪关后的戈壁滩上。
毕竟那里荒芜,也是四下无人。
任谁都没想到,这群人直接埋伏在了嘉峪关的前面。
就在明裳歌一行人准备进关的时候,一群乌泱泱的人便提着大刀,朝明裳歌的这一行马车冲了上来。
并且,他们是以迅速包围的姿态,直接将明裳歌的马车给围住。
刘叔惊吼了一声:“你们坐在马车里面别出来!”
马车内,明裳歌先才已经投过马车帘子的缝隙看到了外面的情况。
她深吸了一口气,拼命稳住自己的情绪。
谁都可以慌,但是唯独她不行。
春花有些被惊呵住了,她正欲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情况。
明裳歌直接叫停了她:“别掀开!”
外面的厮杀声,不绝于耳,明裳歌捏紧了手边的衣裙。
她有那么多护卫兵,肯定可以的,她能活下去的。
突然,外面掀起一阵风,将马车帘子给吹开,坐在马车窗户边的明裳歌,直接看见了外面的战况。
黑衣人太多了,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寡不敌众”。
这群人都是卷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
突然间,明裳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仔细朝最近的一位黑衣人看去。
不对,这不是中原人......
这是胡人!
怪不得先前的路上一直遇不到那些理应要来追杀她的人,原来明常在和甄秋琴她们派来的是胡人!
就在明裳歌还处于惊讶、诧异之中,突然间,那位先前一直被明裳歌拿来打量的黑衣人,直接一个快步上前,几下就来到了马车的窗边。
他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明裳歌胸前的衣领,直接将明裳歌从马车的窗户给拽了下来。
由于他抓的是明裳歌胸口的衣领,这样猛得一拽,明裳歌里面的肚兜都快给拽了出来。
明裳歌惊呼一声,直接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但是随着她的惊呼声落下的,是眼前抓住她衣服的这个胡人的头。
明裳歌刚刚惊魂未定地站住,就听见远处响起的声音:
“谁他娘的叫你碰老子的女人?”
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一般,嗜血又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