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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罢了。”随后,她神情严肃起来,臂肘拄在桌面上:“不过,说老实话,有时候我有很多
事情搞不清楚——什么是真的什么不是真的?什么是实际发生的什么不是实际发生
的?……有时候。”
“那么,现在是那有时候噗?”
“……算是吧。你没有这样的时候?”
我思索一下,说:“一下子想不出很具体的。”
“怎么说呢,我认为是现实的同真正的现实之间存在着误差。有时我觉得自己身上什
么地方似乎潜伏着一点什么,就好像一个小偷溜进家来直接躲在了壁橱里,而又时不时跑
出来扰乱我本身的各种顺序和思路什么的,如同磁场弄得仪器失灵。”
“一点什么?小偷?”我问,旋即笑道:“你说的太笼统了啊!”
“是笼统了,实际上。”久美子说着,喝干杯里剩的葡萄酒。
我注视一会久美子的脸。“那,你莫不是认为自己这次怀孕同那一点什么之间有连带关
系?”
久美子摇摇头,说:“不是说有没有关系,而是说我有时候搞不清事物的顺序。我想说
的只是这一点。”
久美子话语中开始渐渐挟带焦躁。时针已过1点。是收场时候了。我伸出手,隔桌握
住她的手。
“我说,这件事让我拿主意可好?”久美子对我说,“当然这是两人间的重大问题,我
也完全知道。但这次还是希望让我来决定。我没有办法明确表达自己所想的和感觉到的,
我也觉得很抱歉的…·”
“总的说来是你有决定权,我尊重你这项权利。”
“大概下个月内就必须正式决定怎么办了,我想。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在谈论这个,你
的心情我大体理解了,所以往下让我来考虑,暂时就别再提这个了。”
久美子做流产手术时我在北海道。原本我这样当下手的很少被派去出差,但当时人手
奇缺,便安排我去。由我把文件装进公文包带去,简单交待一下,再把对方文件带回。文
件至关重要,不能邮寄或托付他人。札幌至东京的班机甚是紧张,只好在札幌的商务旅店
住一晚。久美子便在此时间里一个人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夜间10点多给我住的旅店打来
电话,告诉我下午做了手术。
“先斩后奏,是我不对。不过一来安排得较为突然,二来我想你不在时由我独自决定
处理或许双方都好受些。”
“不必介意,”我说,“既然你认为那样合适,那就是合适。”
“还有话想说,现在说不出来。我想我是有话必须向你说的……”
“等回东京慢慢说吧。”
放下电话,我穿上大衣走出旅店房间,在札幌街头信步踱去。时值3月初,路旁高高
堆着积雪。寒气随人肌肤,行人呼出的气白白地泛起转而消失。人们裹着厚墩墩的大衣,
戴着手套,围巾一直缠到嘴巴,十分小心地在冰冻的路面上行走。轮胎带有防滑链的出租
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往来驶过。当身上冷得受不住时,我走进闪入眼帘的一家酒吧,干
喝了几杯威士忌,尔后继续上街行走。
走了相当一些时间。时而有雪花飘零,小小的轻轻的,仿佛如烟的记忆。我走进的第
二家酒吧位于地下,里边比门口印象宽敞得多。酒柜旁边有个不大的舞台,一个戴眼镜的
瘦男人在台上弹着吉他唱歌。那歌手翘着二郎腿坐在塑料椅上,脚下放着吉他盒。
我在柜台前坐下,边喝酒边半听不听地听他唱歌。间歇时歌手介绍说这些歌曲均由他
自己作词作曲。他二十五六岁,一张平庸的脸上架着茶色塑料边眼镜。蓝牛仔裤,系带长
筒皮靴,法兰绒花格便衫,社援露在裤外。很难说是什么歌,若在过去,大约近似所谓“日
本土造西餐叉”。单调的和音,单一的旋律,不成不淡的歌词,不是我喜欢听的那类。
若是平时,我怕不至于听这样的歌,喝罢一杯便付款转身离去。但这天夜晚我简直冷
彻骨髓,在彻底暖和过来之前,无论如何我不想出门。我喝干一杯纯威士忌,马上又要一
杯。好半天我都没脱大衣,也没解围脖。侍者问我是否要下酒物,我点了奶酪,吃了一小
片。我想思考点什么,但头脑运转不灵,就连应思考什么都把握不住。身体仿佛成了一座
四壁萧然的空屋,音乐在里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