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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灯没关。我口含柠檬糖
在附近漫无目的地游来转去。但在脑海中再现同酒店那个店员交谈内容时间里,忽然想起
一直放在站前洗衣店没取的衣服。是久美子的衬衫和裙子。取衣单在家里,但我想去了总
会有办法。
街上看起来和平时有所不同。路上擦肩而过的人都好像有欠自然,带有某种技巧性。
我边走边观察每一个人的面孔。他们到底算哪一类人呢?我想,到底住怎样的房子,有怎
样的妻室,过怎样的日子呢?他们是否同妻子以外的女人困觉或同丈夫以外的男人上床呢?
幸福吗?知道本身在别人眼里显得不自然带有技巧性痕迹吗?
洗衣店前面仍活生生保留着事故现场。路面有大约警察划的白粉笔钱,几个购物客聚
在一起神情肃然议论事故。但店里光景一如往日。那个黑色收录两用机照例演奏气氛音乐,
里边的老式空调机嗜咕叫着,熨斗的水蒸汽很壮观地直冲天花板。乐曲是《退潮》,罗伯特·马
科思威尔的竖琴。去海滨该有多妙!我联想到沙滩的气息、海涛拍岸的声响,想海鸥的姿
影,想彻底冰镇的易拉罐啤酒。
我对店主说:“这次忘带取农单了,大约上周五或周六送来的衬衫和裙子……”
“冈田先生吧?冈田……”店主说着,翻动大学生用的笔记本,“晤,有的有的,衬衫
裙子。不过,太太已经取走了哟,冈田先生。”
“是吗?”我吃了一惊。
“昨天早上来取的。我直接交付的,记得很清楚。像是上班途中顺便。还带了取农单
来。”
我一时语塞,默然看着他的脸。
“一会儿问太太好了,没错。”洗衣店主说。然后拿起收款机上的一盒烟,抽出一支衔
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
“昨天早上?”我问,“不是晚上?”
“早上。8点左右吧。您太太是早上第一位顾客,所以记得真切。唁,早上第一位顾
客是年轻女子,不是很让人心情舒畅的么?”
我不知做什么表情好,发出的声音也好像不是自己的。“可以了,不晓得老婆来取过。”
店主点下头,瞥了我一眼,碾死刚吸两口的香烟,继续熨烫。看样子他对我有点兴趣,
想向我说什么,但终归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作为我也有不少话想问他。例如久美子来取
衣服时是怎么个样子,手里拿着什么等等。可是我头脑混乱,嗓子渴得冒烟。得先坐在哪
里喝杯冷饮,不然好像什么都想不成。
离开洗衣店,走进附近一家咖啡馆,要了加冰红茶。咖啡馆凉凉爽爽,客人只我一个。
墙上的小音箱正播放大型管弦乐队用的披头土《八天一星期入我重新回想大海。在脑际推
出自己赤脚在沙滩上朝浪头奔跑的光景。沙滩热得发烫,风带有浓重的潮水味儿。我深深
吸了一口,仰望天空。向上张开双手时,可以明显感到夏日太阳的热量。稍顷,波浪开始
凉冰冰冲刷我的脚。
久美子去单位之前到洗衣店取走衣服——此事怎么想都不正常。因为若是那样,必须
提着刚刚烫好的衣服钻进满员电车。而且回家时也势必同样提着衣服挤车。不方便且不说,
特意拿去洗衣店打理的衣服还要被挤得皱皱巴巴。久美子一向对衣服皱纹和污痕很是神经
质,不可能做此无意义的举止。下班顺便去杭衣店就可以了嘛!倘若下班晚,叫我取也就
完事了。能设想的可能性只有一种:当时的久美子已没有回家的打算。想必手提衫裙直接
去了什么地方。这样地便暂且有了可替换的衣服,其他东西在哪里买即可。她有信用卡,
有银行提款卡,有自己单独的户头。想去哪里都可以去,只要她喜欢。
并且,她可能同一个人——一个男的一起。此外她应该别无离家出走的理由。
事态看来相当严重。久美子把衣服皮鞋置于不顾而奋无踪影。她喜欢购置衣服,又精
心爱护。对此全然不顾而几乎光身一人离家远去,那可是要下相当大的决心的。然而久美
子毅然决然地——我以为——只拎衬衫裙子离家不见了。不,或许久美子那时根本没把什
么衣服放在心上。我背靠咖啡馆的椅子,半听不听地听着严格消毒过的背景音乐。我想象
久美子手提装在洗衣店塑料袋里且仍带有铁丝衣架的衫裙正往满员电车里钻的形象。想起
她身上连衣裙的颜色,想起她耳后花露水的清香,想起她光洁完美的背。我好像很累很累,
真怕一闭眼就往别的什么场所踉跄而去。?
2这一章里好消息一个没有
出得咖啡室,我仍在那一带走来走去。走着走着,午后的炎热弄得我心情渐渐不好受
起来,甚至有一种发疟疾感。我还是想回家。想到在静悄悄的家中死等不知来不来的电话,
却又感到窒息得不行。能想得起来的活计,也就是去看看笠原MayO我回家翻过院墙,顺
胡同走到她家后院,背靠一胡同之隔的对面“空屋”。篱笆,眼望有石雕鸟的院子。站在这
里,笠原May应不久即可发现我。除了去假发公司打工,她基本都在注意这胡同动静,无
论是做日光浴,还是在自己房间。不料笠原May偏偏不肯露头。天上一片云也没有。夏日
阳光火辣辣灼着我的脖颈。青草气息从脚下蒸腾而上。我一边眼望石雕鸟,一边回想前些
天舅舅的话,准备就曾在那房子住过的人们的命运做一番思索。结果浮上脑海的只有大海。
冷冷的蓝蓝的海。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觑了眼表。正当我灰心地想今天算是不行了的时
候,笠原May总算亮相了。她穿过庭院,朝这边珊珊走来。身上是粗斜纹棉布短裤和蓝色
港衫,脚上是红色塑胶拖鞋。她站到我跟前,从太阳镜里边递出微笑。“你好,拧发条鸟。
猫找到了,绵谷升君?”“哪里,还没有。”我说,“不过今天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出现的哟!”
笠原May双手插进粗布短裤袋,好笑似地环视四周。“喂喂,拧发条鸟,我就是再闲也不
至于从早到晚瞪大眼珠一个劲儿监视这胡同嘛。我也多少有我要做的事。也罢,就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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