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罪名（3/3）
阮母看了一眼秦依，又看了一眼电视，欲言又止，想了想又笑起来：“依依，你爸妈最近怎么样？”
秦依的脸又垮了下来，对阮母并无半分的隐瞒：“还是这样，我家背景有些弱，而且这件事儿……有些难……我妈的身体倒是好了许多。”
阮母见秦依不再说话，自顾自地接了话：“依依啊，不是我夸他，你看你这个睿睿哥哥多好，这些天公司都没管，那么费劲心思地帮着你……”
“是啊是啊，多亏了睿睿，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对了，依依啊，最近希睿谈了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家世清白，人长得也很漂亮，还很聪明，我是很如意啊，可睿睿就是冷落着她……”
秦依疑惑地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这是好事儿啊，伯母，你放心，我会劝劝他的。”
阮伯母呵呵地笑了一下，神色有些为难：“依依啊，这样是不够的，其实你不知道，睿睿一直喜欢着你……”
秦依手中还剩下的半个苹果从手中脱落，在地毯上滚了一圈。口中的半口苹果呛在喉头，不上不下，她呆呆地看着阮母，一脸地不可置信。
“呵，你也别不信，我的儿子喜欢什么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不知道。依依，你就帮帮干妈……”
“嗯……”秦依说到一半又顿住，联系上面的话，品味了一下，苦笑道：“伯母，我差点要忘记告诉你了，我明天要结婚，我说过我有男朋友的，是个医生。因为暂时不摆酒，我也就不邀请你们了，到时候补上。”
秦依说着又低头看了看时间：“呀，这么迟了呀，伯母，我要给我妈妈送饭，我先走了。”
秦依从阮家出来的时候，几乎忘记该怎么呼吸了。
睿睿怎么会喜欢她？！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他们从小如此便是这样的感情，几乎如同亲生兄妹。曾经自己告诉他要跟宸衿在一起的时候，他还祝福过她。他说：“你要找的男朋友绝对不能比我差，宸衿马马虎虎，我这关是过了。”
可他又为什么不喜欢她，对她百依百顺，当宝贝宠着。每次她在他面前提别的男孩子，他总是冷嘲热讽，还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恼怒。活了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明白。
她用冰冷的手拍着自己脸，这才发现自己的脸很是灼热，不知不觉中有一种羞愧的情绪染上她的面颊。
她家世已不再清白，父亲的罪，母亲的病。
即使亲如干妈，也会在乎，否则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提醒于她。
秦依并没有回家，只是在偏僻的院落里找了位置坐下。
她愣神很久，拿出手机给邵湛发短信：“第一天上班，会不会很累？”
邵湛似是很忙，许久之后才回她短信：“还好，是不是饿了？”
秦依看着短信傻傻地笑，谁都可以不要她，可邵湛不会。因为他在她最低落的时候，仍然爱她疼她，许诺她婚姻。即使是在最忙的时候，他也会担心她的温饱情况。
想着邵湛，秦依的心里舒服了许多，坐够了，到附近吃了饭，又去了公司。
下午时分，阮希睿打电话过来朝她质问：“为什么不等我醒来就走了？你人在哪儿？吃过晚饭了没有？”
秦依轻咬下唇，心中暗暗谴责着自己为何没有早点看出阮希睿的心思，放纵他对自己的感情那么多年。如今仔细一想，他的很多作为都是超乎朋友之情的，只是她从来都把他们当做兄妹之情罢了。
秦依抿了抿唇：“我……睿睿，你这么累，晚上我自己去就可以。”
阮希睿沉吟了一声：“怎么了，小依依？跟我还客气，要不这样，你跟宸衿一起去，那个人是是宸衿的干爹。”
“呃……”秦依心想，今天这是听到多少突如其来的爆炸性新闻，这一个个地都脱离了她的认知。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我开车送你们一起去。”
秦依本来还是抗拒，可再转念一想，无论如何，什么都比不上爸爸重要。只要能救出爸爸，她什么都可以忍受，即使是要见上段宸衿一面。
林云飞的年纪看起来与秦怀民差不多，可他的身上却透一种天生的冷漠，不过淡淡看你一眼，心仿佛都要被冻住了。
秦依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人，敲开他家门的时候，对上他的眼睛，几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干爹。”段宸衿就在这个时候从她的旁边走上前来，而林云飞见到段宸衿之后很快就变了一个人，冷峻的脸上瞬间绽放开笑容，“宸衿，你怎么过来了，你妈呢，还好吧？”
秦依不由一怔，看着林云飞脸上的神色，站在段宸衿的身后若有所思。
“我妈妈向干爹问好。”段宸衿上前握住林云飞的手，跟着他寒暄了一番，又将准备的礼物送上去，“我妈说最近天气冷，你的腿骨不好，炖了些汤给你。”
林云飞哈哈笑起来，醇厚的声音带着喜悦：“难为她有这份心……”
秦依从身后看着宸衿的背影，暗自咬下唇。白日里，她不该对段宸衿说出那样的话来，那时的她是口不择言了。段宸衿与林云飞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林云飞才指了指秦依：“这位是……”
段宸衿将秦依拉了过来：“干爹，她是我的姐姐。”
秦依呼吸下意识地屏住，僵硬地咧了笑：“林伯伯，你好。”
林云飞的笑容慢慢收紧，背过身去，声音威严：“都进来吧。”
秦依进来之后几度想要开口，都没有机会。她只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段宸衿与林云飞说了许多话，有她听懂的，也有她听不懂的，可她知道段宸衿在求林云飞，那般诚恳。谈到最后，林云飞叹了一口：“这事，我本来不能插手的……那个人我也并不想帮。可这是你妈第一次求我，你让我想想。”
秦依走的时候对着林云飞深深地鞠了一躬，她知道，这件事或许会有转机。
从林家出来之后，秦依将林云飞没有收下的那笔钱交给段宸衿：“谢谢。”
“你先拿着吧，迟早还要用到。”
“你……”秦依其实有许多话要说，可段宸衿似无意与他攀谈，与等在一旁阮希睿示意了一下，低低地对段宸衿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秦依的心中总算有了光明，可同时又有些惆怅，究竟是为了什么，又说不出来。她看向车窗外，外边的景物一一往后掠过，她的视线慢慢涣散了下去，然后将眼睛闭上。
“小依依，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
“我不饿，我想要回家。”秦依顿了一下，又道：“睿睿，谢谢你。”
“今天怎么跟我这么客气？”
秦依张了张嘴，尽力地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睿睿，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我觉得很开心。这辈子，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我觉得很足够。”
秦依尽量让这句话说得轻松，可心里却是在发着寒。与她亲密无间的青梅竹马，若是他真如伯母所说，这样喜欢她，这份感情便注定要辜负了。秦依本来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这种话，可无论是她自私也好，愧疚也好，有些话终是要说出口。
果真，她说完之后，阮希睿不再言语，注视着前方，似在想着什么，许久才道：“秦依，我们都是独生子女，我不是你的哥哥。”
“哥哥，哥哥……”秦依胡乱地叫了两声，甜甜地笑，“小时候我都这样叫你的。”
“现在我们都不是孩子了，别乱叫。”阮希睿似在呵斥般地说了一句，秦依轻轻地笑起来，如在说一个笑话般，“昨天，我叫邵湛哥哥，他都很开心呢……”
阮希睿再度沉默。
秦依暗自苦笑，她真是个残忍的人。
回到家，邵湛已歪在沙发上打盹。其实现在并不是很迟，可是想象得到他很累。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电视机发出微弱的光。秦依看着他垂头的样子，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换完鞋之后，她朝他慢慢地走去。站在他的面前打量着他，他已经换回往日的衣服，眯着眼的时候，眉头微蹙着，很是疲惫。
秦依看了他一会儿，就去厨房里拿吃的，拿碗筷的时候，发出了点声音，正好将邵湛给惊醒了。邵湛淡淡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透着一种安定：“回来了啊？”
“嗯。”
“我给你做了葱油鱼，给你端出来。”邵湛走来，将煨着的鱼端了出来，“你先吃，我把其他菜给暖暖。”
秦依腻在他的身边：“你呢，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
“骗人，锅里的饭都没有动过。”秦依瞪了他一眼，盛了两碗饭上桌，“以后如果我迟回来，你就先吃，不要饿着。”
邵湛只是笑，很快就将菜热好端上桌。
“阿湛，第一天工作，累不累？”
邵湛摇了摇头：“还不错。”
“你肯定在骗我，看你的样子就很疲倦。”
“想到依依就不累了。”
秦依甜蜜地笑出来：“你就知道哄我。”
“对了，我跟你说哦，我爸或许有转机了哦，我们今天晚上啊，去求了个人……”秦依兴致勃勃地将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邵湛听，却见邵湛无动于衷，秦依心生不满，撅着嘴，摇了摇他的手，“喂，你有在听吗？”
邵湛吞咽了一口饭：“在听，这样真好。”
“对啊，我也这么觉得。”秦依喜滋滋地笑起来，“希望我爸早点出来，只要他出来，以前的事我都不跟他计较了。”
“嗯，饭都凉了，快些吃。”邵湛垂头时，眼中的冷意一晃而过，抬起头来的他，眼中又充满了温柔的笑意。
“还有还有……”秦依的脸垮了下来，拉着他的手道，“今天阮伯母跟我说，睿睿喜欢我……你是不是早看出来了，你之前还吃醋。”
邵湛干净利落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哼！”秦依又靠近他一些，“我现在可是家世不清白哦，家世不清白哦，人家嫌弃我咧，你咧，你咧，要后悔还来得及……”
邵湛揉着她的脑袋：“我说过，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秦依。这跟你是什么人，是谁的女儿无关。”
秦依似是不相信般，靠近他的脸看，她什么都看不出来，能看到的只是一片真诚。她拉着他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反正现在都这样了，反正你就是我的，我抓住了，你别想跑。”
“乖，早点睡。明天我请了假，早点去排队。”
“呀，你第二天上班就请假，会不会不好？”秦依狐疑地看着他。
“别担心我，你呢，明天能不能空出来。”他看了她一眼，秦依以为他说要延期，未料到邵湛嗯哼了一声，“这么好的日子，无论怎么样都要空出来！”
“嘿嘿，我知道啦。”秦依托着腮，“结了婚之后，我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所有的人，嗯，我嫁了一个好男人。”
邵湛看着秦依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也是抿着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