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罪名（2/3）

邵湛拿了她的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声音微不可闻：“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才会觉得更辛苦。”

这段时间，她撑着，她扛着，她是全家的支柱。而如今，邵湛成了他的支柱，那颗悬浮在半空中的心稳稳地落回原地。他身上散发的沉稳气息令人安心，只要抱着他，就会有一种信念，什么都会过去。

秦依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如果你能早点在我身边该多好，有你在，我都不知道什么叫做辛苦。”

邵湛没有说话，紧紧地将她拥住。他的眼睛与她靠得很近，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仿佛产生了一个小小的漩涡，要看进她的心里去。

今日阳光格外温柔，阳台被照成一个小小的暖房，透着淡淡的温馨。

邵湛做了早饭，他做得东西一向简单，可他偏偏就是能够用最简单的素材做出可口的味道。秦依将早餐带到医院里给妈妈，她今天吃得格外地香，连赞今天的早餐让她特别有胃口。

秦依坐在床头，替她擦嘴，柔声道：“妈，是邵湛做得呢，他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也有个伴……”李雪杨很是高兴，可说着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依依，再给妈妈一点时间，我会努力配合治疗的……”

“妈，没事的，你想开点，你不必担心。”秦依安慰着妈妈，对自己也有些责怪，如果她没有离家出走，或许妈妈的病情也不会拖成这样子。

秦依探望完妈妈，又去了公司。爸爸出事之后，秦氏已经毁得差不多。其他的地方她无暇顾及，因为急需清偿债务，外地的有几家公司的负责人已经易主，如今所剩下的规模最大的也只数这间公司，因为无人打理，人心惶惶，已经乱成一盘散沙，她看不下去，这是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她不能让它们全都毁了，她得打点些。她学得是信息技术，对于这里其实什么都不懂。可她必须得坚持下去，边做边学，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掌握这里的状况，否则她会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下午，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却意外地发现邵湛也在，他淡然地坐在沙发里，安静地等待着。电视里正在放着一首曲子，他手松松地搭落在腿上，指尖和着节拍轻跳着。

秦依一看到他，身上的疲惫仿佛都消去了，有一个人在家里等她下班，这种感觉真好。

邵湛见秦依回来，关了电视，站起身，轻笑道：“回来了？我去把饭盛起来。”

秦依换着鞋，诧异地看向他：“邵湛，你……你不用去上班么？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辞职了。”

秦依吓了一跳，鞋子都来不及换完，慌忙跑上去，拉住他：“发生什么事了？”

邵湛一边盛饭，一边将菜端上桌，轻轻带过：“我换了新工作，薪水比较多。”

秦依茫然地怔在原地，就那样子呆呆地看着他忙碌。她用力地咬着唇，眼睛微微湿润。邵湛将桌上的菜摆放好，拉着她过来，调笑道：“怎么了，不饿？”

秦依低着头，大口大口用力地吞咽着饭。吃到最后，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终是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邵湛正要给她夹菜。见到她这副委屈的样子，不由慌乱地捧住她的脸：“依依，怎么了？”

秦依拉过邵湛的手心来替自己拭泪，声音断断续续：“邵湛，为了我，值得么？”

邵湛轻笑着，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替她擦泪：“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我只想你过得好。你是女孩子，我希望你不要那么累。”

秦依豁地站起身来，搂住他的脖子，将唇贴近他的唇：“邵湛，你愿意不愿意娶我？”

邵湛的双手箍住她的腰，微张开唇，将她的气息全都吞入口中。他的唇舌带着炽热的温度，在她的口腔中游走，此刻的他比以往的他都更加疯狂，秦依只感觉要窒息。秦依贴着他的脸，大口大口地喘气：“阿湛，你要想清楚，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秦依，你还要不要我？”

“要。”

“你明白我现在的处境么？我们家变得很穷，或许我还要背负很多的债，或许我没有太多时间陪你，又或许……”

“不管如何，我都喜欢你，依依。”深邃的眸，只有真诚，没有半分犹豫，“我陪着你，不管怎么样的处境，我都陪着你。”

秦依握住他的手，低低地笑道：“喂，你真好骗，就这样被我骗来当压寨相公了。”

“嗯……依依跟我求得婚么？”邵湛刮着她的鼻子，徐徐绽放开笑容，带着一抹狡黠，“我当然愿意的，否则你要多伤心。”

秦依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红着脸低头吃饭：“我快点吃完，去医院里给我妈妈送吃的。”

“我早给她送去了，你慢慢吃。”邵湛夹了些肉往她碗里放，“你多吃点儿，最近瘦多了。”

“哦？”

“其实我跟你妈妈商量过结婚这事，可总觉得你还小，心还没定下来，想等你把书读完再说。”邵湛认真地看着她，“我们可以先领结婚证，你再去读书，嗯？”

秦依看了看他，神色复杂，眼中有片刻的向往，很快又消失无踪。她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时间已经错过了，而且家里这样子，我也没发安心去读书。我知道你想与我分担，可我不能因为你喜欢我，就将担子往你身上压。阿湛，你别辞职好不好，继续当医生，我还是喜欢看着你哄着那些孩子的样子。”

邵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抚了抚她的头发：“嘘，别操心了。白天这么累，晚上早点睡，别为我担心。既然今年时间错过了，过段时间好好复习下，明年继续考，你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上的。”

“嗯。”秦依点了点头。

如果爸爸能够无罪释放的话，她自然会去的，她一直很向往校园生活。秦依吃了饭，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见到邵湛还在厨房里整理。她依在门口：“你要不要跟我睡？”

邵湛头也没回，耳根子却悄然发红：“你自己去睡，我还有点事。”

秦依把着门，看着他忙碌的样子。自觉有些尴尬，似乎除了恋爱本身这件事儿，其他都是她主动，比如接吻什么的：“那个，我不是随便的人哦，我只是，只是我们快结婚了么？”

邵湛用力地点了点头：“可，这不是还没结么，要不明天去把证领了，我明晚跟你睡。”

“哼。我去睡觉了。”秦依抚了抚发烫的脸颊，回到房间给外公打了个电话：“外公，替我查查看，接下去哪天日子好，宜婚嫁？”

这一晚，秦依睡得很是香甜，有一个人愿意与她相互扶持，这令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清早醒来的时候，邵湛已经将早饭做好了。秦依吃着早餐的时候，见到邵湛换了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她的眼睛当下就瞪大了。邵湛平日里的装扮都是极简单的，可今日他则穿着一身正装，打着领带，头发抹了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

秦依眼睛都看直了，邵湛似本该就这么穿，身上散发着醇正的男人味，更是添了一份高雅，透着一份神秘的气质。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走过来替他正了正领带，然后拍了拍他的胸部，认真道：“阿湛，你是我见过最英俊的男人。”

邵湛不好意思地笑道：“是么？”

“情人眼里出西施呀。”秦依调皮一笑，随即又拉住他的手，“你就真的不去当医生了？”

“我今天正式去新公司上班。”邵湛低下头来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乖乖的，别着急，也别太累着自己。”

“嗯。”秦依点了点头，与他告别。

邵湛穿了鞋子，又转身对她笑：“明天是个好日子，宜婚嫁。”

秦依看着他的笑脸，有些恍惚。送了邵湛出门，转身的时候，见到玄关口镜中的自己，面若桃花，唇边的笑容止都止不住。秦依伸出指尖，抚上镜中的自己：“秦依，你是幸运的。”

出门前，秦依对着镜子仔细地打量自己，因为睡不好，还有点黑眼圈，明天估计得再画浓一些的妆，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因为那是自己的好日子。

这段时间实在太累，可结婚对她来说，无疑是一针兴奋剂。

邵湛多做了一份早餐煨在暖箱里，秦依将它装好，准备带到医院给妈妈。半途中，她意外地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乍一看这熟悉的数字排列，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号码曾经深深地印烙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是段宸衿。

秦依犹豫不决，然而电话却是不依不饶地响着。秦依唇角轻扯，嘲笑起自己的胆小，都过去这么久了，她还在怕什么？她按下通话键将电话放到耳旁，脑海不住地浮现出邵湛的影子，心慢慢地安定下来。秦依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喂？”

清晰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三秒，或者是更久，接着淡淡的声音从电话的另外一头传来：“秦依？”

“请问你有什么事？”

继上一次的对话之后，如今的语气变得更加生疏而客套。秦依的视线望向车窗外的风景，曾经那可笑的过去，已经只是曾经。她本以为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上一面。反正……现在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有这个必要么？”秦依浅笑，“既然知道了，这一辈子都没有必要见面。”

“我这里有些事，关于你爸爸。”

“好吧，宸衿……弟弟。”秦沉吟了一声，终是将这样拗口的称呼给念了出来。曾经的亲昵的情人，如今不得不叫他弟弟。可现下这样的情况，她觉得其实也没什么，或者说装得没有什么。

秦依去医院里看过妈妈之后，便抽了点时间给宸衿。段宸衿约的地方是个小小的奶茶吧，他替她点了一杯双皮奶，秦依落落大方地坐在他的面前，望着面前的那杯双皮奶，有半刻的恍惚，随即朝他说了一声谢谢，却没有再碰那杯双皮奶。

段宸衿看了一眼，心里瞬间就明白了。

其实这不过只是个习惯而已。

秦依低头玩了会儿手机，假装在发短信的样子，接着才漫不经意地问出口：“今天怎么有空与我见面？”

段宸衿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朝着她推了过去：“这里面是你爸爸这么多年给我的生活费，算是一笔大数目，你拿着。”

“啊？”秦依一时有些转不过脑子来，竭力忍住自己心底的不悦，纳闷地抬起头来看他，“为什么？”

段宸衿的脸上出现一抹讽刺：“这是我妈妈的意思，这种时候你应该很需要这个。”

秦依没说话，眼中出现了一抹恼怒。

她心中有万种想法一闪而过，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做，因为她是真的需要。

宸衿低头喝了点饮料，“站在儿子的立场上，我并不想讨论我妈妈是怎么样的女人，她或许不是个好女人，可她是个好母亲。如今她关心这件案子，每天都在关注案子的进展，她让我来告诉你，拿着这笔钱找……”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就算你妈能够只手遮天，也妄想进我们家的门。”

段宸衿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扔在秦依的面前：“我不想跟你说些有的没的，反正你也听不进去。话已带到，你爱去不去。”段宸衿站起来转身就走，秦依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盯着面前的这张名片，良久良久没有说话。

这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姓，一个电话号码。秦依觉得很奇怪，思来想去又给阮希睿打了个电话：“喂，睿睿，刚才，段宸衿来找过我……”

阮希睿沉默片刻：“这样啊……你先到我家来，我这里有点头绪，你过来，我们好好商量下。”

“是么？”秦依有些高兴，打的开往阮希睿的家里。

这些天，他替自己帮了很多的忙，秦依看到他的时候，发现阮希睿是一副疲惫的样子，脸色也显得很是憔悴。秦依绕到他的身后替他按着肩膀，笑嘻嘻道：“睿睿，辛苦你了，谢谢你哦。”

阮希睿瘫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其实我也帮不了你多少，我爸去世之后，许多关系都断了。不过我倒是找到了一个能说上话的人，叫做林云飞，只是这个人，我联系不上……我再到其他的地方探探路子。”

秦依怔了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到阮希睿的面前：“对了，睿睿，这是段宸衿给我的，上面写着个林字，不会正好是他吧？”

阮希睿快速地从她的手中将名片抽了过来，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接着用手指弹了弹这张名片，唇边笑容逐渐扩大，他说：“依依，我去睡会儿，我晚上带你出去见个人。”

阮希睿进去睡觉之后，秦依觉得安心了许多。阮希睿这样子，便说明他胸有成住了。她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啃苹果，想着等会儿阮希睿一醒来，她就给他去弄好吃的。正想着，阮伯母也回来了，看到秦依似有些诧异，随即又笑道：“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玩？”

“伯母，您回来了。”秦依朝她一笑。

阮母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去厨房做了些好吃的给她，接着又问：“希睿呢，回来了？”

“是啊，他很累，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