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互相试探（2/2）

而金坷垃也没有把他当做一颗棋子，而是敬他为棋手。是生是死，一切由你做主！

事实上，金坷垃连谈判理由都没告诉他。也就是说，如果他跑过去要求嘉庆皇帝退位也是可以的！当然，这样他就咔嚓了。所以英雄所见略同，他过去还是得和朝廷聊聊招安的事儿。

在中华五千年的兵匪游戏中，招安是一个固定上演的戏码。以水泊梁山为例，宋江为代表的投降派需要重新投靠朝廷，以获取封妻荫子的资格。如果他们坚持斗争不投降，很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坐到那个位置上。相反，如果先造反后投降反而会身居高位。这方面的例子太多了，郑成功的老爹郑芝龙先投降明朝后投降满清，投降一次精神一次。他儿子虽然不投降，但郑成功的后人郑克爽倒投降得很痛快，他们投降后都享有了gāo • guān厚禄。做贼反做官的例子真的是数不胜数，至于降而复叛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李自成就是这方面的行家，朱元璋也算！

金坷垃要投降确实是一件大事，大到足够拿到军机处讨论，而使者也必然是要接待的。王杰、董诰等人还要尽快拿出一份方案出来，如果他真的投降了要怎么安顿他的部下，怎么恢复两广地区的吏治，等等。至于金坷垃投降以后要怎么处理，这反而是次要的问题，只要能把地盘收回来，能把这些造反的士兵遣散掉，或者吸收为绿营兵，金坷垃本人是不重要的。高兴就给个虚衔养着，不高兴就千刀万剐了。

不过王杰这么聪明的人自然能够想到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金坷垃要招安纯粹即是忽悠朝廷玩玩的。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是历朝历代的反贼都视招安为绝佳的洗白机会，如果明朝不灭，国姓爷肯定也就洗白了。忽悠朝廷就是绝了这个机会，满清又不是明朝，不会对李自成这样的人多次宽恕。

在王杰看来，这次招安是个绝好的机会。白莲教分支众多，从山东地下教会到四川袍哥乱匪，亦或者是河南教匪，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那个金轮法王，人数虽不多，偏就是个不世将才，死在他手里的满人将领数都数不过来。如果能为朝廷所用，平定大小叛乱确实不成问题，哪怕他自己停止造反，我大清也有喘息之机呀！

谈确实有好处。王杰便派了一个人去看看沈敬一的虚实。王杰也是很重视的，安排在天津见面。这样如果对方是个靠谱的谈判对象，他马上就可以进行深入谈判。

这是决定生死的时刻，成与不成就看这一眼了！

王杰遣军机章京一人前往天津会面。这个军机章京五品官，京城里芝麻绿豆大的官职。其实章京这个官还是个武官，根据重文轻武的传统，一般受文官节制。但是！问题就在于他是军机章京，什么事情只要沾上军机处那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军机章京和一般的章京自然就不一样了。

他们通常很年轻，而且比较牛气！

这个沈敬一是一身蟒袍，玉带环腰，那就像唱戏的一样，趾高气昂穿堂而过。话说这身打扮属于典型的明朝服饰，只不过满清的时候只剩下戏服了。但是军机章京一看，这不就是造反吗？你什么东西也配穿蟒袍？

来人大喝一声：“大胆狂徒！”

沈敬一吓傻了，这不带这样的，还没开始谈你就把我咔嚓了，这准备好的台词你总让我说出来呀！

没错，军机章京本来第二句就是拉下去，但他话到喉咙却不敢说出来。人的第一反应是愤怒，愤怒完了就冷静了。这人穿蟒袍啊！他什么人啊！万一是什么重要人物你给杀了，金轮法王找你报仇倒在其次，把招安大计弄砸了，王杰他也不放过你呀。

“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沈敬一这才缓过神来，要跪是吧？还以为杀头呢。但他一想这不对劲，我是谈判大使，还是全权大使，这多牛的人物，怎么能说跪就跪呢？

“尔等哪来的毛神！”沈敬一后悔了，这《西游记》看多了，大闹天宫呢。“哪来的妖孽！敢叫本宫下跪。”

“我朝廷命官，你敢叫我妖孽！”

“尔不是妖孽也是凡胎！我乃白莲圣教金轮法王他教父是也！还不速速拜见！”

啪！

“教父恕罪！我这就收拾。”手下将匣子收好，重新抱起来。

教父是什么，军机章京不清楚，不过金轮法王四个字他是听说过的。总之，这个人很牛，而且似乎还有点亲戚关系。再加上这年纪和这威风，此人断定，来谈判的是个大人物，是金轮法王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

军机章京迅速收起了自己的那一套：“敢问尊使，可有全权？”

“那是当然！”沈敬一屁股这么一坐，将满堂官员全不放在眼里。“本宫乃无生老母亲传弟子，嘉木天师他师兄，天地莫不在我掌握之中，如何没有全权？”

“呵呵，那尊使这趟来是什么意思？”

这回沈敬一倒是没有找死。笑道：“金轮法王受菩萨感召，决意放下屠刀归顺朝廷。”

“那他本人为何不来？”

“怎么！本宫不够辈分吗？”

“够！您当然够的。”军机章京回道，“我这就回禀王大人，尊使在此休息就是。”

“嗯……这是法王的关防印信，提交朝廷以示诚意。”

“好！那本官代王大人收下了。”

章京刚走，沈敬一身边那两手下立时站立不住。此二人正是白莲教得力干将渔传鸿书，金坷垃派他们过来就是传递消息的。金轮法王突然多了个爹，还真什么都敢说！

“行了！”渔传拉住老伙计，“画好沿途要志！他就是吹破天咱也给他圆谎。”

沈敬一到底不够大胆啊，他现在就是说自己是白莲教教主，金坷垃也会认的。反正也不是真的，你就过把瘾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