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居高临下（1/2）

鲜血，沿着竹竿滴下。沾湿了白色的绷带。

“老子死不了！老子不下去！”

金坷垃远远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他连忙拉过军医，问道：“情况怎么样？”

“两颗子弹都取出来了，现在要浇滚油。”

“老大！”金坷垃快步上前。

“法王！你跟他说，老子不下去！”

“老大你听着，医生要用滚油烫你的伤口防止感染，你忍着点。”金坷垃按住他的手，示意他挺住。

“不是！老子要回去！要回去……啊！”

滚油呲啦一下钻进弹洞，皮肉突然被灼烤，发出一阵诡异的香气。日月卦长的手指深深的扣住金坷垃的手腕，牙齿咯咯的响，眼泪鼻涕就像开了闸的洪水，顺着脸往下流。日月卦长抽搐两下，突然晕过去了。

“医生！”

“元帅放心，只是晕过去了。等我包扎好伤口就没事了。”医生擦了擦汗，“真是汉子，死战不退啊。”

“是啊！一个步兵团都搭进去了。”金坷垃也不知道该夸他勇猛还是鲁莽。“对了，兄弟们都怎么样？”

“伤者都得到医治，不过这一次消耗了不少药品，还请元帅尽快调拨以备不测。”

金坷垃点点头：“我马上派人去催。派个人给我带路，我要到重伤员病房看望大家。”

重伤员最为可怜，由于炮火猛烈，被炮弹砸中的人如果不是当场死去，一般都会缺胳膊断腿，非常凄惨。政府军对外科医疗设备投入甚多，但即便如此，流血和细菌感染仍然会夺走很多伤员的生命。特别是截肢手术这种大面积的伤口更是如此。即便他们活下来，也会变成残疾人，金坷垃对残废士兵的待遇非常好，他们会被安排进政府部门从事行政工作，这是一份铁饭碗，工资还很高。而清军没有这种制度，重伤意味着死亡，根本没有人管伤兵，他们只能自生自灭。既然活着凑巧死了活该，那自然没有人愿意拼命。

政府军从未见过如此顽强的对手，从伤员的脸上，金坷垃看到了一丝犹豫的表情。犹豫不代表害怕，只是面对这样的敌人时，他们不再目光如炬自信满满。这恰恰是金坷垃不愿意看到的，接下来的战斗会更残酷，因为这一把拼下来政府军并没有完成驻营的任务。

经过一场恶战，金坷垃也发现对手理解了近代化战争中的火力应用。如果张艾多派人下来，金坷垃这边有炮艇和各团直属炮兵，直接给你打残了。反过来陕西兵搞了几十门炮在山顶上，金坷垃如果多派人上去也是炮靶子。不过他并不知道，张艾第一战派出来冲杀西江团的骑兵是他训练了一年多才凑出来的精锐，一共八百余骑，这一波就出去四百，几乎全军覆没。随后又派出一个营冲击，激战中被更老到的苍梧步兵团击溃。从场面上看，政府军将对方逐出战场，从容撤回，带回了全部伤员。但从整个战术层面看，双方伤亡比例接近，金坷垃打了一场消耗战。张艾有朝廷做背景，他的兵一次可以练很多，防守安庆的陕西兵加上各绿营，人数高达四万，而政府军两个军团只有两万，这么拼下去肯定是吃亏的。

陕西兵多，占据地利；政府军人少，但更加精锐。对于金坷垃来说，最好的情况是张艾选择和自己正面野战，这样一把就拿下了。现在打成对峙，如果继续这么耗下去，局面反而对自己不利。

金坷垃看望了伤员，烧掉了尸体，开了个简短的追悼会，继续打！这一回他吸取了教训，不再直接出兵驻营，而是先在敌军炮火射程外挖掘。陕西兵如果再出来，那就是乱炮轰杀，必死无疑。等第一道壕沟构筑完毕，军夫继续向安庆方向平行掘进，日夜轮工。

如此一来虽然进度慢了许多，但安全性大大提高。为了防止敌军可能的反冲击，政府军炮兵严阵以待，水陆炮阵严密监视，不给清军任何一丝机会。在掘进过程中，张艾曾派出绿营进行试探，结果还没靠近就被乱炮打了回去。战斗变得索然无味，一边玩命的挖，一边乱炮打。

政府军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清军各种干扰之下，总算是筑成一段矮墙。经过这连串恶战，政府军上下对眼前的清军实力有了清醒的认识，不仅筑了矮墙，而且还挖了一条两人多高的壕沟，彻底绝了他反击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