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白莲倒影（1/3）

回到住处，张艾气愤难平，这帮贪官污吏公然索贿敛财已经到了无所顾忌的程度。难道他们就不怕有人告发吗？

张艾突然想起知府说过的话，这是国泰大人要求的。这句话非常不对劲，因为知府似乎不需要说得这么明白。

你想啊，他说上级要求即可，干嘛非要说得那么明白呢？此事百思不得其解，趁着徐君梅游玩未归，反复踱步，却总是不得要领。难道知府也对国泰有意见么？官场最不能猜的便是立场，张艾不敢胡猜，只能自己小心打探。有一招他是学会了，让手下请知府大人的人喝酒。

张艾几番探查，终于明白自己把一个人的智商高估了。这就是国泰。受王杰、董诰的影响，张艾吧所有的一品大员都想象成智计无双的能人，却不曾想到这其中少不了一多半竟是蠢人。尤其是满人官吏，连科举选拔都没通过，不仅迷之自信，而且蠢得冒泡。

知府直接报出他名字，并不是恨他，而是他自己就这么干的。国泰根本没把那些下级官员当回事，一道命令下去，说收就收。一省之内只有二品以上大员才能奏报，只要乾隆皇帝对他满意，其他人说什么都没用。而乾隆这个时候最关心的是镇压人民造反，贪腐这种罪名他受理不受理还很难说。

贪污确实是一个罪名，但大清的官哪个不贪污啊！不贪就没法办公。乾隆自己心知肚明，还搞出一项议罪银制度聚敛不义之财。

但国泰犯下的事情不止于此，他这样明目张胆的敛财，告发的人自不会少了。而这位大员处理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杀无赦！前后有两个举人，七个秀才上告，竟然都被他杀了。杀一个人竟然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徐君梅带着小弟回家的时候，看到了满头冷汗的张艾。张艾是一个坚持原则的人，但通常不会赔上自己的小命。以下告上是为大逆，无论有理无理都要先受到惩罚，这个是封建时代的规矩。以国泰做事不顾后果的习惯，他出头的后果是可以预料的，但道德告诉他，不能袖手旁观。

“兄长没有轻举妄动是对的。”徐君梅缓缓说道。

“可我哪有一万两银子给他！”张艾气愤道，“昌乐县不过七万户，老百姓一年不过结余一两银子，都买了米也得挨饿。我还要去刮来不成！”

是啊，换成现代术语，昌乐县百姓一年的GDP是七万两银子，你刮去一万两，再刨去来年的生产资料，也就剩下谷子壳了。而且就算你张艾清廉只收一万两也刹不住底下的人贪污，他顺手再多收二两呢？一半GDP就没了。

“兄长想要怎么办？”

“自然是让皇上知道这件事，不然我岂不是要做千古罪人！”

徐君梅没有说话，而是陷入沉思。问题很简单却又很困难，你怎么让皇帝知道这件事？写奏折？对不起你不入流。直接上告？你走的出山东算你是武林盟主。那么，派个人去告诉王杰？这个思路可以，但又能怎么样呢？你没证据啊！国泰他下令封口，到时候谁敢说半个不字？你说完就死了，他还不一定有什么事。举人也是官，照样说杀就杀。

“就算皇上派人下来探查，也不一定能抓住他呀！”

“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吧。”

徐君梅看着自己这位义兄，这本不关他的事，大不了就向下压嘛，但是他没有。也许正是他才可以做金坷垃的兄弟吧。

“兄长尽管派人进京报信，此事容我安排。”

“义妹此话当真？”

“我想这位国泰大人行事如此嚣张，断不会只有这一点事情，我们多多搜集证据，看有没有能扳倒他的。”

什么叫看有没有能扳倒他的？这不废话嘛，和珅贪得天下皆知，你能扳倒他？要怎么做呢？得找到他搞腐败造成坏影响的证据！比如说腐败导致民变，有这一条那是犯了最大的忌讳，必死无疑。不过国泰虽然跋扈却一点不傻，早就防死了。那么乾隆还忌讳什么？

过了一会儿，徐君梅双眸熠熠生辉，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了。”

“什么？”

“国泰坏了官场的规矩！”

“规矩？”

“知府大人若有半分维护上级的心思，绝不会说得这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