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背锅钦差（1/2）

福康安调集十六省绿营围剿河南白莲教，而王杰则要给捅漏了黄河的福康安背锅。所谓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君要臣背锅，臣不背不直。这就是所谓主圣臣直的封建道德，下级在上级面前没有权力只有义务，到了老百姓那里，那就只剩下忠君爱国对大清朝无尽的光荣义务了。当然了，罄其所有贡献国家也是其中一项义务，虽然貌似很多百姓并不是自愿的。不过不要紧，只要妙笔生花，百姓总是爱戴皇上的嘛。

王杰奉旨办差，到黄河边上的时候已经是一旬之后了。黄河决堤，莫说慢了十日，就是慢十分钟也是追悔莫及。可是等他到了黄河边上才知道什么叫做追悔莫及。他的处境总结起来大概就是什么都没有。无人、无物、无粮、无官。无官，郑县只是一个千户小县城，自从白莲教攻占开封，郑县的官员就跑了，决口之后，福康安的人马也跑了，这里没有任何清政府的组织机关。无粮，掘开黄河之后，郑县官库就像其他地方一样，被抢掠一空，不知道是福康安抢的还是土匪抢的，反正没有什么区别。无人，郑县在变成郑州之前根本就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无物，赤地千里，根本没有什么树木建材，甚至连地下都是沙子，连烧砖都不能够。

王杰绝望的发现，用袋子装着泥沙丢进河里，就像丢下去一片树叶，瞬间无影无踪。就黄河那个流量，这么小的决口，别说丢麻袋，就是丢下去一条船那也得给你冲得七零八落。当年三峡合拢，几十吨一个的三棱水泥锥也给你冲飞了，何况是区区麻袋！不仅如此，原本郑县段的黄河大堤就不是重点工程，负责工程的官员按照惯例贪污大半工程款，留下一个豆腐渣工程。堤坝不仅无法修补，而且还在不断的扩大，根本不是这点人力可以修复的。

数日之间，王杰一筹莫展。本来就是把你丢进来背锅的，怎么可能会好办呢。不过和珅倒是很会做人，这个地方是什么都没有，肯定办不成事，但工部要的银子和材料他都优先拨付，绝不阻拦，让董诰找不出半点差错。如此一来，王杰修不好黄河大堤，那就自己往下跳吧。嘿嘿，乾隆是不会杀王杰的，和珅赌的就是王杰自杀！不死也可以，背负着千夫所指活下去。不过和珅觉得，王杰这么要面子的人，绝不可能像他一样不要脸。

王杰夙兴夜寐忧心忡忡，带着老仆散步解乏，一向不信怪力乱神的他也不由得去黄帝庙参拜，向中华民族的老祖宗祈求平息河患，平安一方。马车回来的路上，突然有民众奔走，把路都给堵住了。

“去看看怎么回事。”王杰吩咐家丁。

须臾，老仆回来了：“大人，前方是济生堂在施粥，所以乡民奔走。”

王杰大为感动，谁说天道沦丧，世上还是有好心人的！“走，过去看看。”

“大人，鱼龙混杂不太安全。”

“微服前去，还有人认出我不成。”

王杰换了老仆的衣服，便要去看看这做好事的人，王杰是个好人，好人自然是喜欢好人的嘛。挤进去一看，说好施粥，却不见粥摊。王杰奇怪，这难道是讹人？正疑惑之时，有一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乡可是要吃粥？”

“不……我就来看看。”

“现在灾荒年间，若是有力气，可以来当义工，包吃，也为乡亲们尽些力气。”

王杰拱手谢过：“老夫已有去处，只是见你等街头施粥却不见粥摊，这是何故？”

来人哈哈大笑：“先生一听就是陕西口音，是这么回事，若是街头摆摊，强健者在前，老弱者在后，有违上天好生之德。所以门前排队，领了牌子的按次序进院吃粥。”

王杰默默点头，这个方法比那些富人作秀的施舍要好得多，可见这些人是真心做好事的。

“那这牌子我能领吗？”

“看先生就是读书人，最重礼节，这样吧，您给我们写字，不是施舍是先生辛劳所得，您看如何？”

王杰看来人不卑不亢，便起了好奇心，当即答应下来：“那我就给宝号写半天的字。”

“好嘞，您哪请领这墨牌。”

王杰定睛一看，这墨牌就是一块小木片，用绳子穿起来，涂的半黑。那面木墙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牌子，墨牌最少，白牌最多，还有红牌、绿牌等等。他也是聪明人，只是一眼便看明白了。红牌专给有病的灾民，会有人为他们看病，绿牌是给老弱妇孺，走绿色通道去吃粥，白牌则是给男人，凡是男子来吃粥都要干活，或是搬运或是洗刷，总之不让你白吃。至于那些身强力壮的，看起来饿不着的，根本不给牌，外面那几个镖师都是彪形山东大汉，一身软甲九环大刀，不怒自威。

只是……这粥场内部真是混乱不堪，灾民本就扶老携幼，其中女眷混杂，而端盘洗碗的都是男人，这男女授受不亲，这里却是乱成一团，实在是很不雅观。不过现在是灾年，王杰也不好说什么，仓廪实而知礼节，肚子都吃不饱什么都是假的。

“先生可会画画？”童子见他胸前墨牌便来询问。

“会！”

“有请先生画几幅画，告诉乡亲，有发热者，到后堂诊治，莫要再入人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