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缩头乌龟（1/2）

福康安，大清第一勇士。当然了，原本他不是，不过阿桂死了他也就是了。什么是大师？不是大师的你跟着大师，等大师死了你就是大师了。那么，海兰察怎么算呢？哦，他是蒙古人。不管怎么样，拯救大清的重任落到了福康安的肩上，而拨给他的人马只有五千人，就是阿桂留下的八旗兵，大清国就剩这么点家当了。福康安没有提条件，带着这五千骑兵就出发了。

五千人怎么打？当初福康安带着兄弟和琳，三千铁骑冲白莲教三千步兵，大败。后来阿桂用三千边军骑兵冲白莲教一千步兵，再败！现在河南境内作乱的白莲教有好几万，精兵数千，徐州外围到处沉船的白莲教匪徒也有五六千，你怎么打？结论只有一个，根本没法打！

考验一个人综合素质的时候来了，勇不能解决问题，智也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剩下一个条路，谋！白莲教兵勇将猛，指挥得力。评价一支军队的标准有六条，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前四条说士兵，后两条说将领。福康安有理由认为，就后两条他绝对能赢过金轮法王这个大光头。但手下那些绿营熊兵，他只能无语对苍天了。绿营兵也可以用四条概括：撤退转进其疾如风，包抄迂回其徐如林，危害百姓侵掠如火，友军有难不动如山。要利用这帮子剿灭白莲教，那真的是非奇谋不可。

看着帐外影影绰绰的民工，福康安翻开一本书，开篇第一行字映入眼帘：“天生万物，平等自由”。

阵，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贵于一也。然十指有长短，兵士有高矮，脚步有大小，一人回头，大众同疑，一人移步，大众夺心。所以不能一者，人道也。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故阵列之道在灭人道尊天道，一视同仁，此阵所以可成也。成天道之阵，必尊于一，步幅唯一，身法唯一，口令唯一，举止唯一。

“一步两尺，手于腰前三寸，五指并拢成拳，目视前方，颈肩端正。”福康安照着书本试了一下，似乎有那么点意思，旋即又看，“站军姿，这个不用动，要站……一个时辰？！”

白莲教的士兵站军姿要站一个时辰？反贼都做得到，朝廷的精兵没理由做不到啊。福康安决定试一下，他招来自己的亲兵，沉声道：“将军平日待你们如何？”

“大人知遇之恩如再生父母！”

好！福康安非常高兴：“你们给我这么站一个时辰。赏银五十两。”

站着就把钱挣了，这好说呀！当然了，按照书上所说，头顶的奏折是不能掉下来的，手臂夹的奏折也是不能掉的。亲兵们一开始信心满满，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当即跪地求饶。老大，这五十两咱不要了！

福康安放下《阵经》，一时间五味杂陈，自己亲手挑出来的亲兵，面对一年的俸禄，竟然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自己当初输得真不冤！福康安摆摆手，示意这帮子出去，很明显，打是绝对打不过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白莲教确实有弱点，他也知道，但如果十个打一个都打不过，你也无从利用这个弱点。烦心的事不至于此，清朝没有警察这个编制，绿营兵除了打仗还要维持治安，所以如果从某个地方抽调绿营兵，那么那个地方就很容易滋生盗匪。金轮法王进商丘，附近一大片都失控，主要原因就是维持秩序的绿营兵或跑或散，导致局面完全失控。看起来大清朝有百万大军，实际上如果白莲教在某地发难，能调集起几万人马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动员了。如果现在继续大规模抽调绿营兵必然陷入按下葫芦起了瓢的尴尬境地，导致更大范围的dòng • luàn。

焦头烂额的福康安决定，守！河南各地还未失控的州县，大练民团，据险死守，将一些小村落并入城镇，坚壁清野，断绝白莲教的粮食供应。这个做法解决了最大的难题——调兵。调兵废掉大量军饷不说，横跨千里，跑四十多天才能投入战斗，到了地方人生地不熟，一不小心就让白莲教给放了羊。让当地汉族武装自己保护自己，一不用调兵，二不用担心斗志。地主控制乡民，乡民就不会加入白莲教，至于打死几个地主老财，打好了，河南人大清都不要了，几个地主又算什么。

这一切金坷垃都不知道。他在江苏欢快的沉船，抢钱抢粮，整个漕运界一片哀鸿。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出来阻止，漕运畅通关系到漕帮等无数hēi • shè • huì团体，有道是断人财路如shā • rén父母，金坷垃这么做自然是得罪了整个漕帮和他们控制的社会关系。漕帮只是一个统称，就像hēi • shè • huì这个称谓一样，当时控制漕运的就是后来的青帮。后来的洪门青帮杜月笙教父那可是上了无数电影的角色！

白莲教得罪了青帮，就是得罪了地头蛇。青帮最擅长什么呢？自然是暗杀呀！这个有点小难度，因为金坷垃的位置并不固定，到处打游击，杀得清军都不敢出门，要刺杀他确实难度不小。那就……参军吧。青帮流氓好歹是打过架的，比一般的乡勇理论上要有用一些。机会很快就来了！

黄河决口！

这一次特别的大！汹涌河水倾泻而下，将决口处冲出一个巨大的深潭，只是刹那间，黄水泛滥，所过之处一片汪洋。这是神州陆沉的恐惧，开封地区的白莲教最先发现情况，但是他们手上没有人手，也不知道决口的地方在哪里。等洪水冲到许昌附近，一切都完了，牲畜庐舍尽付波涛，嘉禾良田悉成泽国。滔滔河水将土地冲刷成槽，变成了新的河床，竟宽达数千尺。黄水自中牟横漫而过，县城四面环水，大部陆沉，一个个村庄没入水中，只剩下树顶还能看见。村民无处可逃，只得爬到树上，或是饿的体力不支坠入水中，或是与蛇争树被噬咬而死，惨状不可描述。

不仅是白莲教占领区被冲毁，安徽、河南数省遭灾，毫无防备的村民能逃出来的也就十之五六，身无分文衣衫褴褛，不知道怎么活，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在刚开始的那几天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救他们，饥民迫于饿馑，无暇择食，每多以含毒野菜及观音粉争相充饥，草根树皮，亦被罗掘殆尽、糠粕杂食，反为上撰，饥民面目浮肿，肤肌绽裂，或便秘脱肛，伏地惨呼。几百万河南人，刹那间失去了一切，无论是谁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救助这么多的饥民。

一夜之间，大棍子被四面压来的消息吓傻了，他没有处理过这么多的事情。但作为一个土匪头子，他知道这种时候粮食是最重要的物资。

“卦长，这是金轮法王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