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2)
明宵犹豫地问:“你之前说要找的人……”
找到了吗?
“快了。”他读懂她未说完的话。
“难道这个人,也和斑玛纹记关店有关?”
“斑玛纹记迟早要关,这里容不下的东西,太多。”
他不再隐瞒:“和我的过去有关。”
明宵踩着杂草地上的枯叶,静默几秒,才问:“是蓝晓茵吗?”
寒风暗光中,他浑身的气息,让人觉得遥远。
“你看到那张纸了。”
“嗯。”她轻声应着,“抱歉,本来只是想倒掉灰渣,没想到……”
“不用道歉。”他牵着她的手揣进口袋,语气平淡,“本来就是要烧毁的东西。”
“看上去,像一封信。”
她第一个联想的,是当年蓝晓茵留下的物件。
陆晨夜直视前方,眼中有路灯映进的光:“是她的日记。”
日记?
那他怎么会有。
“每月两封,按照日记的时间顺序,寄到我家。”他忽地轻笑,“署的还是她的名字。”
明宵不受控地停下脚步。
“你是说,有人把蓝晓茵的日记撕下来,每月都寄给你,还是以她的名义?”
陆晨夜垂眸看她:“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年前。”他说,“在我回国之后。”
明宵眉心紧锁:“你上次说,临时从圣彼得堡回来,是因为你父母的婚姻危机。所以你从那时开始,决定不再继续画画?”
他却忽然闭口不言。
她于心不忍:“是我问得太多,你要是不愿提,咱们就不说这个了。”
陆晨夜垂下目光,不知怎地,笑了声:“姐姐,你不用太敏感,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
“我不是觉得你脆弱。”她轻声解释,“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太想示人的过去。”
他颔首:“我还是那句话。”
明宵不解。
“以前或许有。”他曲指轻刮她的脸颊,“但你想知道的,我会都告诉你。”
陆晨夜牵着她,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决定回国,是因为我没办法踩着破碎的家庭往上爬,去实现所谓自我主义的梦想。”
他自嘲一笑:“更何况,还是用一个shā • rén凶手的钱。”
明宵心惊:“什么意思?”
“我父亲中年出轨,被我母亲发现。一个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庭,照顾他大半生的女人,就这样被弃如敝履。可他似乎忘了,当初若没有我外公的提拔,他做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神态淡漠,每一个字都钻心冰冷:“但他为了那个女人,要和我母亲离婚。天翻地覆地闹,冷暴力羞辱,我母亲撑不下去,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默了一瞬:“一开始,他们还瞒着我。”
后来母亲生日,他们视频通话过程中,她忽然捂脸大哭,他才问出事情真相。
难怪他会说出“绝不会出轨”这样的话来。
一个男人对女人的伤害,早已深刻烙在他的心中。
那个女人,还是最爱他的人。
“那你刚刚说的shā • rén凶手……”
陆晨夜身上的气压再低:“离婚后,我母亲精神不济,疲劳驾驶出了车祸。”
“我父亲赶到医院,她已经咽下仅剩的一口气。到头来,我们谁也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明宵震在那,呼吸像被封住。
原来他发烧那日的言辞举动,不是毫无缘由。
人往往会在脆弱时贪恋过往的温暖,他孤身一人远走他乡时,最惦念的,还是那永远无偿、永远奉献的温暖。
她在说到去世的亲人时,他是否也感同身受?
“我母亲去世后,我父亲一病不起。”他冷冷扯唇,“看似因发妻离世而悲恸不已,实则虚情假意,不过是为自己减轻负罪感,我并不想同情他。”
明宵低声问:“那你父亲现在……”
“有特护照料,他没事。”
“嗯。”她不自觉地贴靠着他的手臂,想亲近他。
那个破碎的家不再是归宿,而是牢笼。
对父亲最重的惩罚,就是妻离子散,病痛缠身,日日忏悔。
一个执刀为患者追杀病魔的男人,最终却倒在心魔面前。
“那日记的事……”
“我母亲离世的一个多月后,我开始收到以‘蓝晓茵’署名的日记信件。”
从家庭破碎,到丧母之痛,父亲病重,最后受人威胁。
他身上最后一丝温润的君子光芒,都在灰暗的现实里日渐腐烂。
揭开过往的这一刻,并没有任何轻松。
反而让她无比心揪,像是在他的世界里,经历了一遍这样的人生。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男人,一点点被深渊吞噬。
……
日记是私密物品,除了亲近之人,还有谁能拿到。
明宵想起明夕何的话。
她思绪紧绷,下意识五指收紧:“那你现在知道,做这件事的人是谁了吗?”
“我会处理好,你不会有事。”陆晨夜停下步伐,低头去看她。
感觉出手中的异样,以为她在害怕,他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埋进怀中。
如若真的是蓝晓筱,在她的认知中,陆晨夜是害她妹妹香消玉殒的人,她把自己代入蓝晓茵的身份,就是要重新回来复仇。
难怪当日陆晨夜会说,他要回来找的人,是一个想要他性命的人。
他和蓝晓茵之间,发生过什么?
他知道蓝晓筱的存在吗?
明宵靠在他胸前问:“要不要报警?”
“嗯。”
“嗯?”
陆晨夜轻揉她的发,温柔地说:“警察的力量,要用在关键时刻。”
“什么关键时刻?”
“我会教你的。”他不明不白冒了一句。
明宵仰头疑惑地看他,他察觉,四目相对时,声音低了几分:“这样看我,是想接吻吗?”
“不是……”
怎么什么都能扯到那上面。
“不喜欢和我接吻?”
她想挣脱他的怀抱,没成功。
“但每次你的反应告诉我,感觉应该不错。”
“陆——”
他低头,拿一个吻堵住她。
猝不及防,整个人呆呆愣住。
眼前放大的是他的笑意,耳边响起的是蒙蒙的鼓点声。
他很满意:“嗯,我在。”
……
“明、明宵?”
林素站在五米开外的路灯下,一脸震惊地看着相拥亲吻的二人。
随后而来的杨启青正低头接电话,挂断后也抬头望来。
明宵登时推开陆晨夜,硬着头皮开口:“杨校长。”
“明老师啊,好久不见。”杨启青一扫眼前情景就心知肚明,和蔼地笑,“出来散步啊。”
“对,晚餐吃多了。”她瞟了眼林素夸张的表情,心中叹气。
“那你们走着,明天学校见了。”
杨启青道别,林素跟在他身后,朝明宵挤眉弄眼,两手拇指相对互戳。
林素:亲亲亲亲。
明宵:你有病?
林素:抱抱抱抱。
明宵:你快走!
陆晨夜神色寡淡地注视这一幕。
忽然,他单手从后环过明宵的肩膀,以一种独占所有的姿势,面朝离去的林素和杨启青。
杨启青并未回头,林素歪头不解。
明宵刚仰起头,他直接俯身吻住。
林素: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