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2)
“都是蓝的。”
“准确来说,矢车菊是月白蓝,勿忘草是薄荷蓝。”
他刚说完,扣在小腿上的那只手,忽然滑下,握住她的脚。
“冷不冷?”他捏了几下,看着她问。
她都不好意思指摘他:“哪有你这样,画个画,又看腿又摸脚的。你——”
陆晨夜直接捞起单下衣摆,把她的脚掌整个贴在腹肌上。
温热坚硬,还带着呼吸的起伏。
“怕你冷。”他神态自若,笔尖再蘸蓝色,“这样就不冷了。”
她抓起一旁的枕头,想扔,硬生生憋住。
床尾又是笔又是彩绘涂料,怕破坏他的创作。
“你猜我刚才在想什么?”陆晨夜突然问。
“我不猜。”
“你的腿真白。”他继续说,“脚底是粉的。”
“你——”
他低着头,没忍住,笑了声。
……
陆晨夜画画的时候,像在四周筑起了一道隐形的墙。
人在墙中,隔绝所有喧嚣,只有无尽的虔诚和专注。
这才应该是他。
他热爱画画,又才华斐然,不该屈才于此。
明宵的目光从他的面容,移到绽放一半的花朵上:“还要画多久?”
他隔了会,重蘸颜料时才回:“无聊了?”
倒也不是。
“还是想跟我聊天?”他看穿她的心思。
“跟你聊天等于没聊。”她道,“话总说一半。”
“是吗?”他眉梢轻挑,换了支笔,“我想想,我们今天的安排,还有一个开心聊天。”
明宵瞅着他。
“那就聊吧。”陆晨夜勾唇,漫不经心道,“想聊什么?”
她没说话,他又道:“给你讲故事,听不听?”
“什么故事?”明宵话锋一转,“你的吗?”
“我的?”他重复,思忖片刻,“可以,那就我的。”
她支起另一条腿,手撑在膝盖上方,盯着他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陆晨夜沉默,好似不知从哪开始。
明宵提示:“上回在医院,你说到初中。”
这是个不错的开端。
从他瞥她的眼神中,她知道,这个男人读懂了自己的小心思。
“那就接着初中。”
陆晨夜调整坐姿,明宵这才想起她的脚还在他衣服下。刚才动的那几下,脚掌蹭着他的皮肤,总觉得还隐隐碰到某个地方……
瞧着他跟没事人一样,她捏着发烫的耳垂,不敢多言。
“我朋友出事后,我离开了那帮人。认真读书,改头换面,我父母很欣慰,以为我是幡然醒悟,听进了他们平日的唠叨和责怪。”
失去一个可以互诉衷肠的真心朋友,对他而言打击巨大。
“后来,我以优异的中考成绩,考进市重点。”他说道,“不过上了半学期,就转学了。”
明宵问:“是因为来了江曲镇吗?”
“对。”他没有迟疑,“我父亲是心血管内科的医生,那年的对口帮扶工作,他受邀担任县人医的特设岗专家,为期一年。我母亲是全职太太,为了更好地照顾父亲的生活,我们一家跟着他来到县城。”
“那你怎么不在县高读书?”
“当时他们有个区域一体化的帮扶计划,我父亲是个对医学极度沉迷,并且奉之为信仰的人,他答应每月一到两次可以到镇卫生院出诊,于是镇高破例提出子□□待计划,我在镇高中读书,免一切学杂费,成绩到达不同层次,还有奖励。”
“你在镇上,只待了一年?”
“差不多。”他顿了顿,“大半年。”
原来如此。
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江曲,只因时间不长,她对他才毫不知晓。
“你父亲帮扶结束,你们也重新回到市里。”她喃喃道,“是哪个市?”
本市,还是……
“江淮。”他答。
还真在江淮。同省不同市。
他又道:“不是。”
“什么?”明宵怔怔抬头。
“我回江淮的时候,我父亲帮扶工作还没有结束。”他的笔尖完美回锋,“画好了。”
那朵月白蓝矢车菊蓬勃盛开在她雪白的皮肤之上,以血肉为养,让暗光下的她犹如月夜森林里的精灵,可以赤着脚,踮起脚尖,在湖面上跳舞。
“好看吗?”他问。
“好看。”她凝视那处,“可以保持多久?”
“一周左右。”
“这么快。”
“彩绘不比刺青,洗澡时会慢慢掉色。”他说,“你要是不怕疼,以后就纹一个。”
“我怕。”
他笑。
“掉了之后呢?”她慢慢道,“掉了之后,怎么办。”
陆晨夜的笑容渐淡去,床尾小灯微弱的光源下,他静静注视她。
脚下的温度撤去,他站起身。
“句句不提,我却知道你在想什么。”避开未干的图纹,隔着身下的棉被,他单腿屈膝跪在床上,抬起她的下巴。
明宵眼神不避,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
“不想我走,对不对?”他轻声说。
只有她自己知道,鼻尖莫名浮起的酸意。
“我不想的事情多了,你也没少做。”
同样的句式,原封不动地归还给他。
他笑了声。
“还记得你在我家过夜之后,我跟你说的那句话吗?”他温柔地说,“第一次,是在意你。第二次,是心疼你。第三次……”
明宵动了动腿,被他按住。
“第三次,是什么?”他明知故问。
她别过脸,心情郁郁:“我说什么都没用,你要走就走吧。”
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真快啊。”他的声音带笑。
什么意思?
下一秒,他掀被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牢牢圈住。
“别动。”陆晨夜低声吓她,“蹭花了,既难看,又难补。”
他的招数对她都管用。
明宵手背隔开捏她耳垂的那只手:“什么真快?”
陆晨夜低声耳语:“第三次。”
嗯?
“第三次,来得真快。”
头一偏,用力吻住她的唇。
——爱上你的这一刻。
来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