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3章(1/2)
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又是常年练民族舞的,如花似玉的容貌和年纪,此刻却像失了水源和土壤,水分与营养被迅速抽干,蔫得无神无光。
明宵从抽屉里端出一罐蜂蜜,旋了圆盖,用银勺挖了一块,浸入盛了温水的玻璃杯中,轻轻搅拌开。
桌面的通电小茶壶在烧着热水,她在袅袅升腾的白烟下,悄悄观察静坐一旁,始终低头不语的杜乐芝。
她将半杯蜂蜜水递过去。
杜乐芝木木地挪动视线,交叠放置双腿上的手,动了动。
明宵很有耐心地等着。
见她慢慢伸出手来,就要捧住水杯的那刻,突然连同明宵的手一把紧抓住。掌心冰凉,渗来初秋的寒意。
水杯受到小幅度震荡,蜂蜜水泼洒,清甜的气息自手背、空气悄然蔓延。
杜乐芝手在颤抖,仰面的眼瞳中闪过决然的哀求:“老师,求你别告诉我家长,他们知道会打死我的!”
明宵温柔有力地回握住她。
“你肯来找我,说明你想解决问题,却不知道怎么做。”她安抚杜乐芝,“别着急,我听你慢慢说。”
杜乐芝开始无声落泪。
明宵待她情绪发泄,又为她倒了小半杯水,看着她浅尝辄止地抿了几口,怕她收不住苦楚,又往她手中塞了几张纸巾。
“已经去医院做过检查了吗?”明宵斟酌几秒,轻声开口。
杜乐芝的眼睫垂得很低,控制不住地抽泣:“是。”
“你的男朋友。”她问,“有跟他说过这件事吗?”
杜乐芝眼神发空。
明宵盯着沉默的她,自心底叹息。
“乐芝,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要用最理智安全的办法去解决。”她相信,任何一位教师,都不愿面对、不愿看到学生发生类似的事,“现在有几条路,一是登记结婚,二是如果被发现,只有退学处理,第三……”
明宵犹豫片刻:“第三,就是联系你的父母,去医院做手术。我能体谅你现在的心情,但这份责任,除了你的至亲,无人可以承担。”
杜乐芝摇头,缓慢而僵硬地,一直摇头。
她用手背遮住眼皮,好似惧怕一切光亮来源。肩膀颤抖着,双手盖过整张面容。
良久,有声音自指尖流泻,绝望而遥远:“老师,你不会懂的,没有父母的孩子犯错,会遭天谴。”
--
五点过,明宵送走杜乐芝。
回到办公室,对桌女老师要去接幼儿园的女儿放学,匆匆走了。
她一人瞅着电脑上的表格发愣,杜乐芝临行前的那句话,在脑中弥留不褪。
整间办公室静悄悄的,她成了最后一位关灯离去的人。
路旁的长杆灯已亮,入秋之际,天黑得早。
明宵在雾蒙暗沉的天幕下,徒步绕过花坛小道。同样的地点,撞上了她都快以为是如梦幻境才会遇见的人。
沿途几株桂花树缀满黄色小花,香味浓烈,宜人心脾。但那张脸映入视线那秒,心抖的同时,她鼻尖仿佛隐隐萦绕醉醺的烟火气息。
明宵肩臂贴着墙。
围墙池畔的那两人,一个刚从她办公室离去不久,一个已有一月不见,垂首沉默的姿态比初见之时,更是深藏若虚。
杜乐芝和陆晨夜。
他们……认识?
所有的担忧、焦虑、心慌自一霎蔓延开来。她还在心想,这两人在做什么?杜乐芝已然擦肩离去,只剩陆晨夜一人,半倚墙面,神色姿势一动不动。
再抬眼瞧去,一度垂眸的他,此番黑瞳浸着微弱的灯光,直勾勾看向她。
这一眼,明宵心惊肉跳。
她自知避无可避,因为方才寸步未挪的人,此刻已迈步朝她而来。
明宵感觉双腿像被拴在原地。
原来真的可以看到,开学那日躲在墙后看他烧信,不过是自欺欺人。
……
“好久不见,”心虚犹在,明宵只能率先抓住主动权,“我、路过。”
“真巧。”陆晨夜笑意很浅,“我也是。”
相隔几十日,她在怀疑认识他究竟是梦还是臆想。
无论出现还是消失,他都凭空得似一缕蒸腾烟雾。就如她方才嗅到的气味,细细淡淡的,不呛鼻,却也难以忽视。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抬眸问。
陆晨夜微挑眉:“大概是为了,看能不能遇到老师吧。”
满口谎言。
彼时的他瞳仁里有光,也有光下周遭之物的倒影。明宵也不知判断依据从何而来,总觉现下的他还算是安全的。
她借着几米外唯一一盏长杆灯,去看他轮转于阴影与浮光间的脸:“你认识乐芝吗?”
他的声音不咸不淡:“老师想知道什么。”
明宵微抿唇,顾虑话要说几分:“她有事找我,我想联系她在学校比较亲近的人,了解一下情况。你……”
“别人的事,老师何必插手这么多。”陆晨夜打断她。眼眸中的细光泯灭,瞬间暗下来。
她怔了怔:“你是她男朋友?”
“不是。”他说。
“她既然找你,想必你们也算是朋友。”
陆晨夜否认:“她并不是找我,我跟老师一样,只是路过而已。”
明宵抿唇不言。
他说了“一样”,无非是想告知,如果他骗了人,那么她也必须得承认暗窥的事实。
陆晨夜忽又开了腔:“姐姐,说到年长威望,你也不过研三,本质上还是学生。临近毕业的实习,如果没做好,闹出大事,档案上可是不轻的一笔。”
明宵不受控制地仰头,目光锁住他。
他的一言一语,分明彰显自己同杜乐芝并不陌生的关系。如果他不是男朋友,那么就是在替人掩盖;如果是,那现在的这些话,她完全可以理解为有意警告。
“你到底想说什么?”明宵不愿兜弯,看着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