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3(1/2)
第二天,我是在一阵热汗中醒来的。
眼皮阵阵刺痛,我勉强睁开,就看到一室明晃晃的白光,才知道是昨夜忘记拉窗帘惹的祸。
像是在夏季的温泉水里泡过一遍,浑身都汗津津的,连头发也发黏。
我烦躁地爬起来,打开电扇,用力拉上窗帘,然后一头躺倒在床上,把手脚舒展开。
终于凉快了一点。
真没想到山里会是这样的天气。
明明昨晚睡觉时,连电扇都不需要,借着从纱窗外吹来的夜风就很凉爽。
谁料一大早,太阳就这样发威。
我瞅了瞅手机信号,居然还不错,于是给宋佳咪拨了个电话过去。
“一大早?这都十点多了,”她压低声音和我说,“我都在上班了。”
我忘了要说的话,惊讶道,“你这么快找到工作啦。”
“kfc服务员啦。这几天培训,现在在厕所跟你打电话。”
“那你快忙吧。”我说。
“行,回头找你。”
也没有什么值得讲的大事,只是被热醒了有点不舒服,想找个朋友说说而已。
我把手机扔到一旁。继续发呆。
台式电扇吱吱嘎嘎地摇着头,输送凉风,缓解了我的燥热。
这是台据说比我年纪还大的电扇,是“象牌”的,褪色的蓝扇叶,金属质外框和按键都上了锈。
放在红棕色的桌上,借着透过窗帘而来的光,有种九十年代的复古感。
昨天吃过晚饭,“那谁”奉花姨之命把它搬上来的时候,我内心还有一点点嫌弃——这么破了,还顶用吗?
没想到它不光“老当益壮”,仔细看颜值也不错。
我想拿手机,照下此刻画般的一幕。
刚摸到,震动声就提示进了一条新短信。
没做任何心理准备,他的消息就这样来了——
“抱歉,昨天在忙。一切还好吗?”
这算是一种……关心?
我的心忽然失速地跳了下,一股不可抑制的喜悦冒了上来。
又提醒自己,冷静,不要多想。
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个对谁都很温柔礼貌的人,并非对我特殊。
我们见的第一面,是在编辑部的办公室。
他正专心做一张数学卷子,却丝毫没为我的打扰而感到不悦,在我敲门时后,笑了笑,“同学,有什么事吗?”
我们学校社团文化很发达,那次是文艺节将近,我做部长的跑腿,找他商量推迟宣传海报时间。
不知是自知理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竟难得思路不畅,简短两句话,说得结结巴巴。
“原定的六月三日已经是极限了,再晚大家要期末考试,活动来不及办。”他陈述他的理由,笑着说,“你就这样回去转达。”
这样转达,部长肯定会叫我跑第二趟。
他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我正要再说点什么,他却先一步体会到了我的为难,或者说,考虑到了某种不妥。
“还是算了。我自己跟你部长讲——嗯,电话你有么?”
他打座机跟部长博弈的时候,我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着。
初夏的天气,又爬了好几层楼梯,我感到微微冒汗,抬手扇了下风。
然后。
他起身拿了瓶矿泉水,边讲电话,边轻抬了下手,示意我接过。
那之后,我特地打探来他的全名——孟时川。
他是大我两届的学长,当年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实验班,三年里拿了无数理科竞赛奖。
能为班歌作曲填词,也能导演好一整台文艺晚会。
据说,学校里迷恋他的女生如过江之鲫。
我并不意外。
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和我这种只会照本宣科的普通人不一样,注定一生都发着光。
毕业以后,他去了香市最好的大学,念建筑系。
那是我再怎么努力,都可望不可即的学府。
然而,我还是很厚脸皮的,在高考一结束,就给他发了短信。
“学长,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江怀夏。”
“我高考结束啦。”
发出消息之后,我坐立难安了整整三个多小时,直到他回复:“记得。恭喜你。”
那一刻。
我难掩上扬的嘴角,扑进柔软的被窝里,满心的雀跃像是要溢出来。
*
因为孟时川的这条短信,我下楼时,脚步都是轻快的。
直到看见坐在阴凉处台阶上的男生。
他换了件浅灰色t恤,款式和昨天那件差不多,宽松版的,坐着一张矮凳,微微往前倾身,手臂架在大腿上,从背后看,像在打手机游戏。
再仔细一看,哦,是在剥毛豆。
我想起自己“寄人篱下”的现状,便轻手轻脚走过去,也捡了个毛豆来剥。
边剥边用余光观察他。
察觉到他扫了我一眼,我浑身上下的毛孔都紧张起来。
随即,又在心里唾弃自己。
出息一点!有什么好紧张的,我是在帮忙,又不是捣乱。
“太小的不要,”走神的时候,他已从我手里拿走那颗瘪掉的青豆,扔在空荚堆里,又侧头看我,“不吃早饭?”
这不是没好意思吃了睡,睡了吃吗。
我默默在心里接了一句。
不过他今天的心情好像还行?
说话没有那种冷冰冰的感觉了。
我摸不清这位大爷的心态,只能小心伺候,感觉他的意思应该是叫我去吃早饭,于是滚去了厨房。
两碟小菜,还有一碗红薯粥。
柴火灶熬出来的粥,有种别样的浓稠和质朴香气。
我吃完,冲了碗,再出来的时候,“那谁”已经不见了。
倒是花姨回来,见了我笑眯眯道,“小夏起床啦。”
我有点不好意思,“不小心睡晚了。”
“这有什么,你小时候更能睡呢。有一次睡过头,错过钓鱼,哭得那叫一个响亮……”
我眨了眨眼,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钓鱼有什么好玩的。
我会因为这个哭吗?
“花姨,你给我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好吗?”我忽然心血来潮,在她旁边坐下,“随便什么都可以。”
“好呀,我想想……”
听长辈讲小时候的故事,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明明是自己做的,却全都不记得。
既然对这个故乡没有什么记忆,那么通过别的手段将它找回来也是可以的吧。
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干。
“你小时候有一次呀,想要一件新毛衣,就自己偷偷把旧毛衣戳了个洞,被你妈妈看出来了,挨了一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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