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之一：地狱归客（2/2）

吉米蓦地感到一阵冰冷的恐惧，犹如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攫住了他的心脏。

——托尼遭遇了和他一样的死亡，在某个**的地方。

哪怕不是他的托尼，这个念头也让吉米浑身发冷。回家的冲动顷刻间便涌了上来，强烈到几乎无法抵御，如果不是晕头转向、尚且无法判断自己的方位，吉米绝对不会犹豫，而是立刻打开传送门，回到托尼身边。

紧接着，他就发现了不对：这个地方就像一个孤岛，和外界完全断绝了联系。吉米不禁咬紧了牙关，他的精神力像是触碰到了一团棉花，四面八方都找不到出路。

困住了，我们给困住了。

娜塔莎这时对吉米说道：“你的眼睛在发光。”

她陈述事实的语气不知为何让吉米想笑，如果不是眼下的处境如此糟糕的话，他是会笑的。

“说来话长了。”吉米阴郁地说。

托尼冲他挤了挤眼睛，咧嘴一笑。吉米不由自主地报以微笑，就像巴普洛夫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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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们三个来自同一个宇宙，而我来自另一个……较为相似的宇宙。我们的时间线并不平行，但我们的世界中都有复仇者联盟的存在。”几十分钟后，当他们简短但深入地交换了彼此的经历之后，吉米慢慢地说道，“此外，我们都死过一次。”

“这个嘛，”托尼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调说道，朝幻视瞥了一眼，“有的人可是**两次。”

幻视平静地与托尼对视一眼，说：“我不认为死亡这一纯粹而又简单的事实会是我们之间的共同点，如果是这样，符合条件的不会只有我们四个。”

“死亡很少纯粹，也从不简单。”托尼喃喃地说。

娜塔莎笑了笑，“奥斯卡；王尔德不会乐意听到你篡改他的名句的。”

“得了吧，我也是个名人，他只会深感荣幸。”托尼说，“无论如何，我想我们很快就会有更多的数据来支撑分析了。”

“还会有更多人出现吗？”吉米问，“事实上，我想问问，从你们到达这里直到我出现，这中间究竟间隔了多久？”

那三个人相互看了看，然后幻视回答：“我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大约五个小时后，罗曼诺夫女士出现了，四分零七秒后，史塔克先生也出现了。你是在史塔克先生到达这里之后三个小时才出现的。”

“所以，也许我们还会多更多伙伴？”吉米不确定地看着这片草坪，“这里像是……灵魂的中转站？下一站又是哪里？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娜塔莎抱着胳膊，不高兴地说：“我们不知道。”

而托尼看上去只是不屑一顾，他忽然抓住吉米的肩膀，毫不费力地把他拖了起来，说道：“过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东西？”吉米不知道自己是该推开托尼，还是该迎上去，重新感受久违的触碰——不止是托尼的，而是任何人的。

但托尼没有回答，他只是揽着吉米的肩膀走下山丘，青草在他们脚旁摩挲着、喋喋不休。最后，他们停在五十码开外的地方。

幻视和娜塔莎仍旧坐在他们身后的草地上，仿佛并不好奇托尼要做什么，或许他们早就知道。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托尼漫不经心地问，面向辽阔的草原，肩膀轻轻挨着吉米的，“你看见这片草原了吗？还有蓝天？”

“是啊，我看见了。”吉米眯起眼睛，面前的确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还有远处的蓝天白云，但是……

他往前又走了两步，尽管并没那个必要，“这是什么？”吉米抬起手指着大概还在一百码外的空气问道，“这像是某种……能量场？”

“可以这么说。”托尼在吉米背后回答，“当我们机缘巧合发现这层无形屏障的存在之后，我拆了钢铁侠的一部分装备做成无人机，让它们穿过屏障，想要搜集一些信息。”

吉米不安地问：“你发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托尼回答，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远方，“所有无人机在穿过屏障之后，都和主机失去了联系。无线电沉默，什么都搜索不到。这里就像个法拉第笼子，所有的信号都进不来，也出不去。”

吉米盯着那层透明的、但光线却与周围稍有不同的屏障，之前挡住他精神力的正是这个东西。他闭上眼睛，又用精神力试探了一次，当然了，结果还是同之前一样。

“法拉第笼子，是啊。”吉米睁开眼睛之后说道，“所以你们没有试着自己走出去看看那后面究竟是什么？”

托尼耸了耸肩，“不，没有，谢了。”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不再显得漫不经心，“天黑之后，那后面会有……声音。我不是语言学家，但那声音听起来可不是想要邀请我们过去吃下午茶。我们现在人手不足、缺乏武器，贸然行动不算明智之举。”

“所以，我们给困在了这个小山坡上。”吉米慢吞吞地说，“我们哪儿也去不了，直到怎样？再次死亡？还是以某种形式消散？”

托尼说：“噢，这可不是我担心的问题，事实上，你也不用担心那么遥远的问题，因为你眼前的这层屏障并不只是屏障而已。”

“那是什么？”吉米朝托尼转过身，他看着对方藏在笑容背后的凝重神情，“还有什么？”

“它在移动。”托尼干脆地说，“每小时移动二十码左右，一点一点朝我们推进。”

吉米重新转过身去，看着那层屏障，看着那地方略有不同、显得古怪的光线。

世外桃源一样的小山坡、不断推进的屏障，吉米心想，也许这就只是一场怪诞的梦，当屏障侵袭到最后一寸土地，就是梦醒的时候。

梦醒之后呢？难道那时才会是纯粹而又简单的死亡？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托尼说，“就你的年龄来看，你还真是长了张让人捉摸不透的脸。”

吉米摇摇头，他低下头，看着踩在深红色靴子下的青草，说道：“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怎么离开？”托尼不置可否地问，但他似乎有点高兴听到吉米这么说，“要是你有什么高见，我随时洗耳恭听。”

“我不知道。”吉米说着深呼吸了一次，“但我得回去，我需要……”找到托尼，确认他还活着，确保他还活着，他必须……

眼前这个有着白色胡茬的托尼耸了耸肩，“好嘛，你这可不大帮得上忙。”

“也许只是徒劳，也许这一切不过是残存的意识编织出的梦境，”吉米一边说一边抬起头，“但我们至少得试一试。还有人……”他恍惚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人在等着我。”

托尼耸了耸肩，有点轻蔑但又温和地说：“我们都一样。但我要告诉你，尽管乐观的精神和坚毅的态度的确可取，我们需要的是更有建设性的意见。我手头的纳米材料已经不足以支撑太过庞大的机器建造了，而且这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水、没有食物，幻视基本上算是不食人间烟火，但我们其他人迟早会渴、会饿。”

“如果我们真的已经**，”吉米问，“我们怎么还会渴，会饿？”

托尼笑了起来，他说道：“小伙子，我想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