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1/1)
先前温仪夜访福禧宫,与元齐康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但他花费大力气所查双生花所在之地,得知南姜产此物最多。盛王当年的封地便在北地,自入了宫当皇帝,便不曾与原先旧地有过牵扯,唯有三皇子,打着探望故人的名头,曾经代皇帝去过那么一两次。
种种巧合,令温仪不得不生疑。
他将这个疑惑干脆地抛了出来,就是在元齐康心中扎了根刺,扎完刺,又下了古尔真给的香——这种香闻久了,久思少眠的人会愈发烦乱。元齐康这么谨慎忍得住气的人,倘若不打乱心神,是不大可能露马脚的。
十一自得了温仪嘱咐,便一直暗中跟了元齐康这许多日,终于在忘忧香的侵扰和皇子之间日渐明显的争斗下,候到元齐康失了防备出了门。
李德煊道:“陛下,要跟上吗?”
元帝静静站了一会儿,道:“不跟。”他拢了拢身上衣裳,仿佛这一切不曾发生过一样,只道,“就当是朕给他的一次机会。”他身为父亲,没有尽过亲缘责任。如今儿子叛逆,也没立场多加苛责。一过抵一过。元麟渊便是如此理智到冷酷的一个人。
他不偏心自己儿子,自然也不会偏心别人的儿子。
可是有些事不闻不问,远比怒火滔天来得伤人和心碎。他放过自己儿子一次,却不代表饶过别人。总要有人来承担这个结果。
翌日早朝,元帝扔出了腰扣,并说了一句话。
“南姜叛贼,三番四次意图谋害大乾神官和朝臣,朕一忍再忍,却是让他们误会了。”元帝淡淡道,“朕的脾气从来不好。张权。”
兵部尚书道:“臣在。”
“点兵三千前往北地。朕要向南姜要个说法。至于领军之人——”元帝顿了顿,方道,“太子元霄多日练兵在贺明楼大将军麾下。此番北讨由他主帅。给不出越南望,大乾不会善罢甘休。当然了——”他说,“朕情愿他们有点骨气。”
昔日战神笑道:“想算计别人,就得有点运筹帷幄的样子。”
算个彻底。
大乾的天福十六年腊月初三,又是冬雪欲来的时候,天阴沉得像积了轻絮。太子在贺家军的营中接到了皇帝的圣旨,拨一千五骑兵、五百神羽营弓箭手共计两千人整,暂编为定北军,太子为定北军统率,领兵前往抒摇,从抒摇受侵的木则边境走,助其平复南姜之乱。
元霄要领的兵终于望而可及,而这正是温仪等了很久的时机。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你是个讲道理的人吗?
温仪:是的。
古尔真:放屁!他只讲他想讲的道理!这道令发下来的时候,温仪正在抒摇国师府中又喝了一天的茶。秦素歌将信呈上来,温仪看过后勾起嘴角。他起身道:“走吧,去找你们陛下。”
准备下一步子的国师抬起头:“怎么,国公大人想通了?”肯见皇帝了?
“我说过,不是不帮,是时机未至。”温仪负手道。而眼下,就是他说的时机。
皇帝金口,太子领兵,胜仗归来,明正言顺。也是时候拉拢祈王,好替他亲侄子助一波威。他吊着抒摇,吊着南姜,甚至吊着大乾为的什么?不就是为这一天吗?力要用在刀刃上。也是没有想到,老三确实是个耐得住性子的,等这么大半年,才等到他马前失蹄。
宣黎手中夹着颗棋子,心中揣摩大乾两千兵士是否应该放进抒摇,还是任其在外侧游走。放军入地,如同引豺狼入室,不得不防。但是,区区两千军士而已,想必大乾皇帝还是有所避讳,故未派大军前来,只遣一支小分队。但愿这位大乾国公,亦不是个反复无常的——
却在要出门前,听温仪道:“南姜之事有我与贵国陛下谋划,今将军为先锋,不足为惧。还请国师大人想想好,我同你说的事该怎么办?”那可是一个不慎,就要全盘皆输的。
——显然重点并不在国事上。
国师:“……”
不错,温仪留在抒摇,就是威逼利诱要他改口。什么大乾明君永生孤苦,那是没有的。可是天命就是天命,哪里是说改口就改口。如果这位温国公半个字也不信,何必大张旗鼓来拆门呢?他既然如此小气,容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字,岂非是在变相承认,他是怕的。但他怕这做什么,皇帝孤不孤苦不苦,关他一个看不见命盘的人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