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滴血的金矿(2/2)
李奭大笑道:“当!当然要当!难得大哥看得起我,我自然要给足面子。只是这事兹事体大,弄得好父王高兴立马传位,弄得不好是要掉头抄家的。要我一起也可以,只是我有一个条件,就是挖矿的人不得用当地百姓,全部改用我晋王府的人,以免劳民伤财。”
林然道:“既然晋王肯出力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我这就回去禀告大王子好让他放心。”
李奭一手按住林然端起的茶碗道:“哎!不急,不急。此事目前已经死伤不少,断然不可再出问题,我看还是留个凭证为好,免得大哥万一反悔,我跟老百姓没法交代。”
林然放下茶碗道:“晋王现在是民声正旺,爱惜声名那是自然。大王子交代了只要晋王点头,一切条件都好谈。我这就留书一封,好让晋王放心。”
说罢起身就去拿笔墨,写来保证书交与李奭。李奭拿了保证书,翻来覆去地瞧了瞧,准确无误,甚是满意便脱口而出:“我大哥生性多疑,这会儿你怕是得尽早回去复命才是。”
林然点点头道:“晋王提醒的是。”
李奭顺口道:“你干嘛不直接来桃平找我?”
林然听到“桃平”二字已是浑身如电击般酥麻,脸色顿时又晴转多云,半响没接过话来。
李奭当下就察觉到了林然神色的炯变,牢牢记在心上,故意岔开话题道:“这次大哥所托非人啊,那管工头为虎作伥地很,也不知道奉了谁的命,连县官都敢抓。你可知这个林书进可并非芝麻绿豆官,他的声望可不在你我之下。不过这样倒好,他越是做事不过脑子,我就能越快地上位,到头来我还得感谢我这哥哥啦。”
说罢自己呵呵地大笑起来,撇一眼林然却是正经万分,面无颜色,浑然一副心思深重的模样。
李奭万没料到林然竟会和桃平县牵扯上关系,却也不做声,打了几句哈哈就让宋青随着去休息了。
那一夜,林然彻夜无眠,他之所以选择在成春与李奭见面正是想远离桃平。
自他接了李稷交办的此次事务,他便自动屏蔽了探听欲,竭力控制自己那颗奔向桃平,奔向冉儿的心。
可是那里却是他最眷恋的地方啊,那里有着他和冉儿最美好的回忆,如若不是因为背负着血海深仇,他哪里等得了一秒钟?
林叔叔竟然被抓了,不知道冉儿有没有卷入其中?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欺负?万一那群逮人无法无天怎么办?我要不要去桃平看一看?
不,我不能去!万一被人看到了,那一切都完了!母亲的仇、父亲的仇、整个魏氏的族人都在看着我!我不能!我不能前功尽弃。
可是我的冉儿,我的冉儿若是有个好歹,我要怎么办?我会疯吗?不,不,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对的,还有林循,他一定会护着冉儿,没事的,没事的。
林然就这般站在屋里,支开一小截窗,朝着桃平方向,絮絮叨叨了一整夜。
次日清晨,林然虽是彻夜无眠却半点未觉困乏,思前想后唯有彻底远离了桃平才行,于是早早传唤了下面人备好马匹即刻出发。
忽闻驿站外喧闹不已,似有人在大声叫唤。林然问身边侍从所谓何事,侍从答道:“是桃平县的一帮老百姓,得知了晋王殿下留宿于此,便特地前来感谢。”
林然一听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立刻吩咐侍从把马匹拉到后门,自己迅速也赶往后门。
当林然骑上马小心翼翼地绕过侧街时,终究忍不住朝着门庭前的人群放去目光,这不看还好,一看目光就定在了人堆中最前方那个身着柳绿色罗衣,长发垂腰,皓齿明眸的女子身上。
她乌黑亮丽的秀发随风轻轻飞扬,恰好露出她那凹凸有致的曲线,光洁白嫩的肌肤突显出那丰盈的红唇越发娇媚。
岁月让她变得越发光彩照人,越发过目不忘,唯独不变的还是那简朴雅致的性子,首饰、头饰不过三件。
林然此刻已是双目殷红,鼻腔阵酸,心头暖热,耳根冰凉,他朝朝暮暮思念的人如今不过百米之间。她就站在那里,清新如莲,芬芳如桂,气质若兰。可他却只能这般远远地望着,只能望着。
身边的侍从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去问,只得在旁小声唤道:“将军,将军。”
林然不忍收回了目光,掉转马头,领在最前头策马飞奔,一口气跑了半天,片刻不停,累地手下人叫苦连天。
行至一山涧峡谷,林然跃身下马一顿狂奔,直接跪倒在冷冽的溪水中,抱头长哭。
林书进被救回后一直在家安心静养,身上的伤是小,想到尹青平无辜送命就时常长吁短叹,自觉愧疚不已。又想到李稷此等猖狂不禁又气又叹,相比之下自然对李奭好感倍增。
可后却又听得消息说李奭实则并未追究此事,还同意与李稷合作,继续开矿,目的是为了在灵水修建行宫。
如今战乱不久,百废待兴,百姓苦不堪言,两位王子竟如此糊涂,不务正业,盘剥百姓至此。不忍心如血滴,却奈何自己这条命权是李奭所救,因此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徒增伤感,不免元气大神,终日郁郁寡欢。
但又偏偏不与人言,林冉来问也不作答复,心念道尹青平的死,再不忍将亲友拉至险境,宁可自己憋在心里。
林冉也就对此全无所知,满心只想着如何答谢李奭的救命之恩。听说林冉要登门致谢,李奭自然乐不可支,直接拉着她往庙里去了。
李奭心情大好,领着林冉一路有说有笑,进了庙宇便依葫芦画瓢从左至右,顺时针将各位菩萨佛祖一一拜过。
刚要出门却发现门边有求签的和尚,便上前依着规矩也摸一支签来递与和尚。
和尚对着签薄一看,抬头道:“阿弥陀佛,施主所抽之签名为‘罗通拜师’,有道是‘自小生在富贵家,眼前万物总奢华;蒙君赐紫金角带,四海声名定可夸’。”
李奭一听便知是极好的签,便笑道:“如若真的名扬四海,我便保此庙百年香火。”
和尚只是闭着眼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前路光明,却也要谨慎惜福。凡事不可满,过满则亏,盛极而衰。”
李奭依旧沉浸在‘前路光明’中,对友情提醒一笑而过,倒是转过身来调侃道:“林冉,到那时你可愿为我王妃?”
林冉一惊,瞪大了双眼,甚觉尴尬,转身就走。
李奭立马追了上来,跟在身侧道:“林冉,只要你点头,我就八十抬大轿地让人从朗元来抬你。国所有好吃、好玩、好看的,只要你说的出,我就能送到你面前。”
“到时候,你就是堂堂正正的晋王妃。我们夫妇一体,你助我登上太子之位,你便是太子妃。待到我为王,你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
林冉忽然驻足,抬头望着李奭道:“晋王殿下莫要说笑了,我们身份不匹配。娶我,对你没有半分好处。”
李奭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有你,还要什么好处?”
林冉顿时语塞,不知如何婉拒“恩人”才能使气氛不那么尴尬。
“你不接受我,是因为你心里有人了,对吗?”李奭柔声试探道。
林冉垂下眸子,默不作声。
李奭呵呵地冷笑道:“是那个耗子哥吗?”
林冉诧异地扬起头望着李奭,心想原来他早已知晓。既是如此,就不妨坦言把话说清楚,对彼此都好。只是,耗子哥的身份还是能藏多久藏多久。
“是。我们亲梅竹马、两小无猜。我所有的美好时光都有他的影子。在他和我堂哥林然一起去征战之前,我们就说好了,他回来之日就是迎娶我之时。我会等他,我会守着我们的誓言,直到他回来。”
李奭道:“那如果他回不来了呢?”
林冉道:“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
李奭低头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我堂堂晋王竟然输给了一个乡下小子。你宁可蹉跎掉一生的时光也不愿做我的女人。呵呵,也好,也好。我倒也希望他活着,这样我就可以看看他到底有多好,把你迷得团团转。我得和他比比,看看谁更强,谁更值得你爱。”
林冉见李奭并未逼迫心中感激,便也不忍过度伤害,欠身道:“柳孑然,你对我好,我很感激你。在我心里,你就是恩人,就是朋友,就是知己。我们一家都念你的好一辈子。”
李奭咧嘴笑道:“我不要你感谢我,我只要你嫁给我。我不信我会输,你信吗?”
林冉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翕着双唇,垂着粉颈,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