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正文完(1/2)
“所以……陛下说有了孩子?”顾远筝扶额,一时哭笑不得,“这种话也可以乱说吗?”
他们坐在承云殿外的水榭里,执黑白子正在对弈。
这副棋子是西域送来的贡品之一,黑子纯粹,白子温润,都是上乘的墨玉与羊脂玉打磨的,棋盘奢侈的用了一整块抛光的沉水香,单是坐在桌子旁都有香味沁人心脾。
难得的将陛下绝不该有的棋瘾给勾了出来。
“想来想去,唯有生米已成熟饭这一条路能让他们闭嘴,并且让礼部动作快点准备大婚。”邵云朗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落下一颗黑子,“孩子嘛,早晚得生,朕打下这大好江山,交到旁人手上可舍不得。”
顾远筝看了一眼陛下的漏洞,白子落下,刻意避开,放水放的十分隐秘。
他并不是十分的喜爱孩子,更何况这孩子还会让邵云朗吃苦。
但邵云朗对孩子倒像是很期待,也想有人能承袭皇位,这一点和每一个统治者都是相同的。
会有个小生命,融合了他和邵云朗的血脉,他们能一并教导陪伴那小东西长大,如此想来也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啧……”邵云朗托着下巴,瞥了一眼顾远筝,“皇后你得努力啊,争取一次就中知道么?一个就够了,多了又因为那把龙椅打的乌烟瘴气的,要弄出来个邵云霆式的败家子,我就是进了棺材都能再气活过来。”
黑子落下,吞下一大片白子,顾远筝眼见败局已定,便放下白子,抬眸笑道:“陛下为臣说了假话,臣该帮陛下遮掩此事才对。”
“这怎么遮掩?”邵云朗困惑道:“我最近多吃点?还是塞个什么玩意儿在衣服里?”
顾远筝勾了下唇角,“自是……将谎言变成真的,最是稳妥。”
“哦……”邵云朗了然。
他起身绕过石桌,俯身凑近,在顾远筝耳侧低笑一声,“就是想要了呗?”
他声音压的极低,飘忽的热意和略有些哑的声音自耳窍钻入,化作无形的小钩子落在心上,勾的人心里发痒。
喉结滚了滚,顾远筝抬眸,眼中尽是涌动的暗潮,他倒是坦然,伸手去揽邵云朗的腰,“想要,陛下给吗?”
邵云朗笑意盈盈的任他抱住,顺势跨坐在他腿上,也没说行或不行,只扳着顾远筝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两人有段时间没有亲近了,吻不能止渴,反而火上浇油,如隔靴搔痒般的亲昵让顾远筝的信引愈发躁动,水榭中白檀的味道愈发强势。
正当顾远筝要起身,抱着邵云朗进承云殿时,怀里的人突然泥鳅般溜了出去。
邵云朗耳朵红透了,眼里却尽是狡黠笑意,笑的极为可恶。
“顾卿,朕不给。”
顾远筝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去拉邵云朗。
那纵火的坏蛋却卑劣的一溜烟跑了,边跑边笑道:“想一次就中可不容易,顾卿还是禁欲一段时间,多存点粮食吧哈哈哈……”
顾远筝:“……”
……
晟启元年,十月初,帝后大婚。
皇帝是打仗回来的,办事就求一个效率,历代皇帝若要大婚,准备个一年半载都算短的,可晟启帝不同,他就给了钦天监和礼部两个月的时间。
礼部和工部的大人们不敢有异议,也不能有异议,毕竟真按一年准备,那到时候太子爷都要呱呱坠地了,那场面……不敢想不敢想。
天家的面子比他们的命重要,纵然时间仓促,却也要尽善尽美,两个月的时间,礼部平均体重下降一大截。
陛下也体恤他们辛苦,这两个月特批俸禄加了一倍。
六礼过后,便是迎亲之日。
皇帝身份尊贵,自然不该像寻常人家的男子一般去亲自迎接皇后,但这场婚礼在邵云朗和礼部多番扯皮之后,成了有史以来第一场皇帝去亲迎皇后的婚礼。
顾府此时张灯结彩,红烛与双喜字随处可见,廊下彩绸被风带动款款轻摆,侍女小厮来去匆匆,将艳红的地毯一路铺到了顾远筝卧房前。
顾远棋一推门,差点撞翻一个小厮,低头一看那金丝银线纹绣又缀着玉饰宝石的地毯,一时眼睛都直了,“这得多少银子?骄奢淫逸!这够我北疆半年的饷了!”
他身后,顾家老三顾远书轻笑道:“二哥,我听大哥说这毯子用过后是要拆的,金银融了重归国库。”
闻言,顾远棋又“啧”了一声,“陛下真会过日子,地毯上的金子都要抠出来……”
“抠也是你,不抠也是你?工部修缮城墙就该叫你去抬杠。”
顾远筝转过屏风,斜了一眼顾远棋。
皇室与民间不同,婚服颜色更为庄重沉稳,是暗红的底色,其上凤凰振翅,与帝王礼服上的九龙一一对应,袖口的凤凰尾羽纤毫毕现,似是下一秒便要乘风而去。
顾远筝平日里素色衣服穿的更多,这雍容华贵的暗红将眉眼衬得愈发漆黑昳丽,眉心用朱笔细细画了几根线条,勾勒出一朵凤尾兰。
这是大昭的风俗,新人于眉心贴花钿或朱笔描摹出花纹,常有夸张些的,半个脑门都是画,顾远棋原本等着看他大哥顶着一脑门的花花草草,不料就这么指甲盖大的一朵。
顾远筝还未束发,长发披散在肩头,眉心一点艳色使得他眉宇间竟带了些妖异。
顾二再一次对自己的美貌有了个直观的感受,甚至觉得自己要是穿成这样去向叶桓求亲,必然是水到渠成。
外面有人喜气洋洋的禀报,“大公子,宫里给了消息,帝辇出发了,您也快些准备着。”
“知道啦。”后跟出来的顾远婳应了一声,踮着脚看自己俊美的大哥,“哥,发冠还没带,回里间我给你带上。”
顾远筝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嗯。”
他这里伺候的没有丫鬟,都是些跑腿的小厮,严太后便派了几个女使过来,帮忙打个下手,顾远婳也挤进里间帮着忙活。
皇后的发冠原本的形制更偏向女性化,主体为六龙四凤,邵云朗觉得顾远筝又不是女子,也不希望后世误以为他是个女子,所以亲自动手改了这发冠。
去掉种种冗杂的装饰,最终发冠正面为双龙拱卫着颗血色宝石,后面则是四只凤凰振翅,口衔金玉流苏。
顾远婳嘻嘻笑道:“大哥,这发冠真好看,陛下真有眼光。”
顾远筝垂眸,抚平袖口,也轻声笑了笑,“你当他那几年挥金如土的纨绔是白做的?不精致的东西可入不了他的眼。”
……
顾府前院此时便清静的多,禁军昨夜便开始封路,唯有紫梁大街至庆瑞门这段长路准许百姓叩拜观礼,其余路口都封上了,为的是防止有贼人浑水摸鱼意图不轨。
顾家在京城没有姻亲,有些人想攀扯关系,顾蘅更是理都没理,他回京也只是为了看着儿子成亲,泼天富贵他不想要,只求家里这几个小辈都能一生顺遂。
故而此时等在前院的,竟只有顾蘅和从后院被赶出来的顾远棋,以及一些要在此伺候的下人。
见他老子坐在中堂闭目养神,顾远棋揉揉鼻子,将一身浮躁收敛了几分,乖乖的在一旁站着。
不多时,有禁军长声喝道:“陛下驾到——!”
顾蘅睁眼,起身向外迎去,他行至大门处,帝辇便已经停好了,邵云朗没等他去恭请,自己便下了马车。
六重礼服的外袍换成了暗红色,邵云朗一手拨着眼前的晃动的玉旒,踏下了最后一级台阶,见顾蘅俯身要拜,连忙上前两步将人扶住,低声道:“您无需多礼,此处没有外人,您就把我当个寻常小辈便好。”
他见了顾蘅便心虚,几年前顾远筝为他受伤,几年后他又把人家前途正好的儿子给拐进了宫,顾远筝还时不时搬老爷子两盆花送给他母后……
总之,上阵杀敌从未发怵过的陛下,此时小腿肚有些发酸。
被邵云朗扶住,顾蘅也没坚持,或者说老爷子一早也没想跪下去,干脆从善如流的站直了,一双清澈的眼睛似是能望进人心底,顾蘅露出个了然的笑意。
两列宫人着绯色,聘聘婷婷的拿着宝瓶、石榴、香炉等物件走在前面引路,邵云朗刻意落后半步,与顾蘅并肩而行,手心都紧张出汗了。
正想找两句话缓和一下气氛,顾蘅便先开了口,“陛下,嫁或娶,对老夫看来并无不同,如今见筝儿夙愿得成,老夫心里自是十分欢喜,想来陛下也是如此?”
邵云朗点头道:“自然如此。”
“那便不必心怀忐忑。”顾蘅微笑着拍了拍邵云朗的手臂,“老夫对你很是中意。”
顾蘅会这样说,让邵云朗又是意外又是惊喜,一惯伶牙俐齿的陛下竟也有语无伦次的时候,他觉得此时该说一句“人交给我您放心”,但又觉得顾远筝又不是地坤,他才是,这么说多少有点怪……
眼见就要到顾远筝门口了,邵云朗急的额角青筋跳了跳,一个字在舌尖滚了又滚,终于脱口道:“爹!”
顾蘅脚步一顿,诧异的看向邵云朗。
不怪邵云朗嘴生,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对别人叫出这个称谓,话一出口耳根先红了,后面想好的话又忘了个干净,只结巴道:“朕……啊,我和阿远……我俩……”
“陛下不必多言。”顾蘅笑的见牙不见眼,挥了挥袖道:“别误了吉时。”
……
直至彩绸低垂的帝辇进了紫梁大街,两侧百姓细微嘈杂的声音入耳,邵云朗才回过神,掩面叹息一声,“太丢人了,我今天怎么回事,连句话都没说明白……”
一只手从旁伸过来,不轻不重的握住他的手腕,拇指还摩挲了两下,顾远筝低笑道:“你叫他那一个字,抵得过千言万语了。”
“唉……”邵云朗又叹了一声,抬头道:“阿远你……你……”
这是陛下今日第二次失语了,他茶色的眼底映着眼前人,半晌呐呐道:“你今日真好看。”
顾远筝自懂事起便知道自己生得不错,但直到此刻才恍然生出几分得意,车辇还在向前,他于万人跪拜中倾身向前,凑近那双茶色的眼瞳,低笑着问:“陛下喜欢吗?”
邵云朗点头,顾远筝便暗了瞳色,低头便要吻上来,被陛下强硬的抵住了肩膀。
“你等会儿……”邵云朗盯着他的唇,“你擦唇脂了?那别亲了,蹭掉了怎么办?”
顾远筝:“……”
看来他还是不够好看,小五竟然还能分心去想他擦没擦唇脂?
微凉的指尖抵上邵云朗的唇,顾远筝眯眼道:“不及陛下风月场所去的多,唇脂是何物臣不知,不过……陛下若是想让唇色更艳几分,臣倒是可以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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