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2)
“老杨头,你这兜兜转转的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
“你一定杀过不少人吧。”
……
天已黄昏,金乌西坠,夕阳半边已经掩在孤高的峰峦之下,殷红的光给山边镀了一层耀眼的金边儿,晚霞缤纷,倦鸟归巢,一副辽阔旷远的图景。
一架马车仿佛一只蚂蚁,在天地间慢慢前行。四周峰峦叠嶂,草木生辉,大汉好生调养了几天,终于伤势好转,可也变得话多了起来。
他平躺在车板上,双手枕在脑后,嘴上吊着一根狗尾巴草望着天上绚丽的晚霞,还在喋喋不休:
“我爹跟我说过,”狗尾巴草衔在大汉嘴里,随着马车的起伏一悠一荡:“刚开始shā • rén会做噩梦,杀的人越多这人就越邪乎,越是邪乎,反而就喜欢做善事。”
赶车的老杨头终于不耐烦了,侧身看了他一眼,问道:“我看你刀柄上有个‘马’字,估计是死人的刀吧?”
大汉眯开眼缝,随即又闭上了,朗声叫道:“放屁,这是我爹的刀,他说他一辈子净给人鞍前马后,没意思。所以把姓刻刀柄上,要我凡事要自己去争,要一马当先!”
“所以你叫‘马裆’?”
“我呸!当然是马先!”大汉翻了老杨头一眼。
钱日生这才知道这个大汉的名字,他心里一直带着怀疑,也暗自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翻来覆去的想,终于逐渐明朗起来。
郡守贺谨在赴任道上被人劫杀顶替,这个马先一路跟踪,随后身负重伤入城,这才遇见了自己。
一阵凉风拂面而过,钱日生陡然眼前一黯,这才发现马车入了密林小道。
日光透过浓密的枝叶,灿若碎金,眼前的马先也随之变得忽明忽暗。
钱日生悠悠的看着,光影依稀,仿佛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阑珊的火光中,马先正和那假郡守扑身恶斗,他竟然也看见了自己,正暗藏短刃凝神旁观。
马先恶狠狠的言语犹在耳边:“老子拼了命帮你脱困,你不能一走了之。你是我的人证,必须要跟我一起走!”
马车突然垫了一下,钱日生从回忆中醒来,光影斑驳中他仔细揣测着马先的话语,不禁自问:为什么我能成为他的人证呢?
他默默做出了笃定的判断:这个马先和郡守贺谨认识。
钱日生并不觉得自己窝囊,只不过沉默寡言罢了,自从跟师父学徒当仵作,他谨记“祸从口出”的道理。
师父是个油滑精明老吏,但是嘴却十分稳。
他依稀记得师父提起过,自己曾经有个“师哥”,是个伶俐人。
师父总是拿他和钱日生比,夸他比钱日生聪明,也会来事,人掏烟杆他就知道递火,人一咂嘴就知道送茶。
但师父每次说到他,椒豆似的眼睛都会烁烁放光,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
钱日生也问过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哥后来去哪里了。
“后来他死了,他坏就坏在一张嘴上。”
他想到师傅的这句话,仿佛还能闻到那个瘦小的老头儿嘴里喷出的酒气:
“人可以不伶俐,但是嘴一定要稳。所见所闻,要懂得分寸。“
他想到师父的话语,不由得又看向了马先。
这时只听一声欢呼,陡然光芒刺眼,不知不觉间已经驶出了密林。老杨头马鞭空中“日”的一声,打了个鞭哨,马车粼粼,在干土路面上顿时变得轻快起来。
“前面不远就是奔石岭了,再往西,路就好走了。”
马先眯着眼望着两侧的远山问道:“老爷子,不是说你要带我们见什么东家嘛,怎么走的道越来越偏了?”
他前后张望着只见一个山谷横在眼前,老杨头驾着车头都不回的说着话:“满打满算,明天佳梦关就要开关了,捂着的包袱一旦抖落开了,肯定不是小事。”
钱日生有些心忧的说道:“假郡守的尸体在府衙敛房,贺谨的尸体也在敛房,只要上头派人查验,真假立明。”
高山耸立,随着马车的行进越加险峻的迫人,钱日生的声音不高,但是剖析的却很明晰:“但是不管郡守真假,我们都拖不得干系。假郡守虽然死于我们手中,但是在外人眼里终究是个离奇命案,‘郡守’并没有死,他只是‘出关’后去向不明。”
马先摸着胡子打横一岔:“这不更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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