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1/2）

元清衡浑身发冷,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轻轻一软，幼猫就要从他的胳膊上往下落。

好在，幼猫及时地被纪澈拎了起来。

曾寒和柳阑各握住元清衡的一边胳膊,搀扶支撑着他,萧蕴矮身,还给细致地元清衡喂了点他走之前调好装上的糖水,希望元清衡润了润喉后能舒服些。

柳阑凑近，看他脸色苍白，皱起眉头，关切问了句：“神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元清衡直觉这个地方不对劲,垂下眼睫，像是被魇住了一样，愣愣地看着萧蕴擦去他手掌上的血，好半天才小声地回了句没事。

曾寒瞄元清衡神色，心中十分明了,凑在一旁，低声地说了句：“担心灵降了是吧？灵降他刚才说他离开一段时间，要去处理一点东西。神君，你不用担心，日后有什么烦心事通通倾吐给我,我肯定会替他照顾好你的。”

——这回，灵降总该欠我一个圆场的人情。

曾寒已经把这事深刻记下，并决定日日提及，想必能看到小丑崽子无能狂怒的模样，一直到他加倍还完自己的这个人情为止。

光是想想曾寒就觉得好妙。

然而元清衡虽低低地应了一声,却没怎么信曾寒的话。

若非遇上极为紧急重大之事，灵降绝对不可能离开，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余光所在范围内，幼猫在纪澈手掌中翻了个身，露出毛绒绒的肚皮，手脚都向肚子上耷拉着，还在缓慢地张开前爪踩着空气。

元清衡被这点动静吸引，看了过去。

他在某一瞬间，的确怀疑过幼猫是灵降变的。但应该不对，毕竟……这两两性情差异确实过大。

灵降肯定干不出那么信手拈来撒娇卖萌缠人之事，他一身的倔骨头，要他这番软绵绵地动作绝无可能。

但任凭元清衡再怎么想，却也没想出此刻灵降的去处是何地……

而与此同时，除了差不多只剩一口气的元清衡，和忙着照顾他的萧蕴一行外，其余居然没一个人有什么动作。

那些黑袍人都不想冒险，只因他们的性命，当真是极为重要……

在他们中间，祁扬仍跌跪在地上，死死地瞪着元清衡的方向，面上表情莫名。

各怀心事。

元清衡一看这些人的脸就烦，突然就不是很想继续在这里呆，横竖现在谁都没法动手，他马上就准备走。

只是，柳阑却扯了下元清衡的袖袍，贴近他的耳朵，语气低沉地悄悄告诉他：“神君，我已用魔息探过，农田里虽然满是人，但……”

他用余光警惕地打量着旁边，声音愈发低了下去：“他们竟连半分活人气息都没有。”

元清衡极为冷静地点了下头。

既然柳阑能察觉到，那些黑袍人亦然，这就是他们不敢妄动的原因。

明明四周艳阳高照，前方村落生机勃勃。

但却说无任何生人之气。

纪澈小心看着周围，脸色骤变，猛然觉得有些冷了：“不会吧！”

元清衡的视线在所有人的身上打了个转，语气愈发肯定：“很明显就是会。”

萧蕴按上腰间佩剑，思绪翩飞，把来路去途万事万物都琢磨了个透，正要带元清衡往安全地方匿下，却听一旁的元清衡开了口。

“但没有活人又怎样？”元清衡摆了摆手，只道：“没什么好怕的，再怪的场面也不是没有见过了，跟我走，直接去前面小镇。”

他多大的口气就有多虚的身体，说完一句话后还喘上了，然后才身后被纪澈和柳阑扶着，不再顾那些黑袍人，抬脚不太平稳地上了路，单背影看上去就极为弱不禁风。

祁扬双目僵直，喃喃地又道：“师兄。”

宁如素神色黯然，伸出的，想要和祁扬十指紧扣的手，停在了空中。

元清衡执意离开，谁也无法拦住。

萧蕴不得不心事重重、一筹莫展、眉心直跳地在前面带着路，听元清衡的喘，半步一回头又劝：“神君，不若你去歇着吧，要打探什么消息我和曾寒去。”

元清衡就不，就任性，倔强坚持了下去。

但还没走两步路，这时，在原处小路的转角，在所有人的身后，却突然传来异响。

众人都循声看了过去。

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晃晃悠悠赶着牛车的老农要经由此路，看见他们挡在中间，又察觉到都是陌生面孔，扬声问了句：“异乡人，你们来此地是要干什么？”

他的语气中竟没有半分惧怕，听得迅速回头的萧蕴眉心直跳，脸色不好，越发谨慎。

这老农的镇定事出反常，而且凭空出现，也不知来意如何。

很快，元清衡便看见一黑袍人周身灵气震荡，化为丝丝细线向老农身上缠去，但居然捕了个空。皱纹横生、满脸沟壑的老农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坐在马车上，一双浑浊的眼珠子来回转动，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一群陌生来客。

那些黑袍人对视一下，各自十分警惕，收敛了声息，更是不想说话。

许久仍然是没有人回答。

眼看老农皱起眉头，愈发不耐烦了，转身看着老农的元清衡突然启唇，没什么精神，但十分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们来此找轮回镜。”

周遭安静了一瞬，连宁如素都没想到，元清衡竟敢这样挑明了来意。

老农闻言阴沉着脸，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看上去还有几分狰狞神色：“我早该知道，你们也是来找轮回镜的。”

这话一出，黑袍人都明显一愣。

‘也’字从何而来？

难道说除了他们，早已有人找寻过轮回镜了？

宁如素闻言呼吸一滞，紧紧地攥住了祁扬的手腕，这才斟酌着答道：“是，这位老人家，我们需要轮回镜……来救人，所以来了此地。”

“救人？”老农眯起眼睛，审视般扫了圈这些人。

他一个寻常老者，倒像是见过万千大场面了一般，纵使来者都绝非凡人，也没给出一点好脸色，语气森森地告诉他们：“轮回镜可不是好寻的东西，多少年、多少人为此死在了此处，你们真的都有觉悟了？”

“有的是觉悟。”万籁俱寂之中，元清衡脾气好差，就只有他一人在说话：“还请带路吧。”

老农自然不肯，一甩手中长鞭，当场就要回绝，但视线一扫，便扫到了正睡在纪澈手上、毫无声息的幼猫。

他眨了眨眼睛，又半点没预兆地闭上了嘴。

元清衡顺着老农视线看了过去，看着睡梦中的幼猫正好动了两下耳朵。

老农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古怪地’呵‘声，居然直接从牛车上跳了下来，狠狠地推了下牛背，将牛赶走后他独自留下，对众人道：“既然诸位想要轮回镜，那便跟我来吧。”

他身形佝偻，头发缭乱，自顾自地往下走着，在如血的残阳的映照下，宛如一只矮鬼。

元清衡被扶着，率先跟了上去。黑袍人带着祁扬他们，紧随其后。

一路上，都无人说话。

走着走着，元清衡满头冷汗，连站都无法站，只能由萧蕴背着。

他自己觉得没什么，但是自手臂、腰腹上渗出来的血迹，居然沾染了萧蕴全身。

萧蕴浑身紧绷，死死地攥着拳头，低叹口气：“神君，你到底怎么了？”

元清衡没回答，只是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不是本君怎么了，是你们该飞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