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4）

与此同时,正在屋内禁足的曾寒也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勾起了嘴角，盯着窗外，眸中情绪汹涌，似乎是,愉悦到了极点。

孟霜揉着眼睛,在一旁问：“师尊,你怎么了？”

曾寒依然看向外面,只懒散地吐出一句话：“没什么。”

他撑着脸,嘴唇弯起弧度更大，压低声音,自言自语般的说着：“他竟愿意为了弑神者破了死令,是如何做到的？伪神，实在是,越来越有趣。”

孟霜闻言绞着手指,却把头低了下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又是伪神，师尊眼底似乎丝毫没有自己。

但从前,在云墨山,他也是极为受到重视的。师尊宠他，师兄疼他，就连能前往黄金宫的机会,除了大师兄,另一个名额也自然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难道这些过往与伪神相比,就全都不值一提？

是自己较之伪神太过蠢笨？可明明自己已算天资卓越之人。

是自己和伪神比起太过难相处？但伪神的脾气显然要糟糕太多。

总不可能是自己容貌不如伪神瞩目吧？整个禁地里谁不知道,伪神面貌丑陋，所以才终日带着黄金面具。

孟霜的思绪逐渐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去。

果然，成神当真好,一举一动都万人瞩目，凡事都能被各种美化传颂。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取代伪神……

孟霜突然就在想：那我也可以取而代之吗？

——

在无量旁遇见那个男人，听了那一番话后，再次回到正殿的元清衡，安安静静地坐于榻上。

他终于，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想了下，自己今后的打算。

看祁扬如今这个疯魔程度，居然比上辈子只增不减，之后必定会掀起更大的风浪，整个天下都要由着他为所欲为。

按着原著剧情走下去，接下来就是祁扬杀遍外界，杀入禁地，毁世逆天，直面天道。

保命。

元清衡唇角压平，绷成一条直线，胸中情绪莫名。

知道这一切后，自己想要保的，还只是自己的保命吗？

亲朋惨死，骨肉分离，人间炼狱。迟早，灵降，萧蕴，纪澈等等，这些人都要死。

他实在很讨厌这个大结局，尤其还是在提前知道了的情况。

但直到故事尾声，阻止祁扬的人都没有出现。

那就……

当真毫无办法吗？

那就！

元清衡彻底眉头舒展开来，突然就想通了，若之前无人能够与祁扬抗衡，但就由自己亲手来阻止！

他起身推开了床，看着外面，自黄金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这整片禁地。

山河日月，百尺巍峨，景色壮烈。

既然天道说他能干一切想干之事，那他可就要去真干了。

不管这是不是天道诱导他要走的路，他都要成为比祁扬更强大的人，以上位者的姿态，让他永远都不能得偿所愿。到时候，与祁扬正式交锋的那天，禁地里的所有人，都会是他坚不可摧的可用爪牙。

令整个禁地之人对他服口服，就是元清衡未来，一定要做的事情。

——

死令已破，黄金宫人人皆知，人人惊愕，人人更加惧怕伪神。

曾寒也不例外，对于完全捉摸不透的伪神，尽管他十分好奇，也不得不忌惮着。

因此，元清衡现在要去看看灵降就相当光明正大，也不怕曾寒这个脑子有泡的人又要作什么妖。

不过饶是这样，他也没借此再去找曾寒麻烦，多给他什么冷脸。

元清衡很清楚，翻脸和责备都还是要在一个限度，他也不愿意逼得禁地内的任何一个人急眼，尤其在曾寒还是个恨不得多生事端的神经病这种情况下。

所以把最近格外服帖的曾寒扔到一边去，元清衡眼下最主要操心的，就只有有关灵降之事。

他穿着一身狐裘，坐在萧蕴差人搬来的软凳上，看向了在旁边在冷泉里疗伤的灵降，启唇对他说着：“曾寒之事，是意外，但似乎也是必然。事实上，本君都没有能在曾寒手中保全自己的信心。”

没有哪个正常人是不怕神经病的，更何况，他们两现在实在是都很弱。

灵降整个人浸入了后山冷泉之中，原本玉白光滑的皮肤上现在全都是翻起的狰狞伤口。这冷泉对他疗伤极有好处，他已经在这里泡了足足一日，除了元清衡，也没人来看过他。

听见元清衡的话，他垂下眼睫，遮住了毫无神采的双眸，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伪神一切是否是伪神差曾寒故意为之，不知道伪神是否想看他笑话，不知道伪神说的一切可否有半点真心。

但在禁地里，他认识的，说过话的，唯一只能算有一点点亲近的人，竟然还是伪神。

这是一种对灵降来说，很危险的依赖。

元清衡自然无从得知灵降心中想法，只始终默默打量着灵降身上伤口，心惊的同时也不由得感慨——灵降也当真极其恐怖。他被曾寒重伤到那个地步，半日就苏醒了过来，一日后便又能下地走路。

要换旁人，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这就是弑神者，伪神已死，他就是目前禁地中唯一的近神之人。

所以，对灵降而言，要什么样的位置才算高位？

元清衡继续道：“本君不日就会见遍三山四洲的大小魔头们，可能会忙，比之前还要忙……”

灵降听着伪神冷淡的声音，垂睫，阖上了眼。

他明白伪神会说什么。

伪神大概是又要把他关在一个更为隐蔽安静的地方。

“所以，明日你就随着本君去沓冥崖，去找的本君坐骑苍梧，然后剥下他的一条灵脉予你。”

元清衡摸上了他的脖颈，替他治好了那道浸不到冷泉的伤口，启唇轻轻地说着：“你要尽快好起来，将生杀大权握在自己手中，让曾寒或者其他人根本不敢动你，才不至于再落入如今的境地。到时候，整个禁地的秘籍、心法、神典，应有尽有，本君都允许你去看。”

脖颈上的冰凉柔软触感让灵降浑身一僵，他闻言猛然抬起头，面上皆是难以置信，眨也不眨地看着元清衡，嘴唇微微翕动，似乎非常想说什么。

伪神……竟然要帮他到如此？

灵降的呼吸越发急促，眼皮下的瞳孔晦暗昏沉到了极点，手臂都都显出了青筋，但最终，而将指节用力捏得发白，都还是什么都没有讲。

松开了紧绷的手指，像是突然卸去了全部的力气。

眼前这人是伪神，是杀他害他毁他的伪神，但也是来看他、与他谈话、说要给他一条灵脉的伪神。

他现在，恩憎两头，谢恶两边，站的都是他。

他正在，变得越来越离不开这个人。

这不是个好征兆。

元清衡站起身，看着沉默的灵降，又道：“你好好休息，明日便启程。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

人走后，冷泉四周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灵降双目无神地看着元清衡离开的方向，整个人往后仰，向着冷泉倒去。

黑暗和寒冷重新包裹着他，他就这样逼自己，重新找回理智和清醒。

但于水中仍未闭眼，透过冷彻的水面，粼粼的波光，他满眼却仍然是伪神那张苍白脆弱，异常美丽的面容。

回了黄金宫，元清衡就见了萧蕴、柳阑、纪澈等一干人。

虽然他没叫曾寒，但曾寒听着动静，自己规规矩矩地就来了，随着下面的人一起跪着等元清衡，难得没有造作什么。

元清衡懒得骂他，暂时由着他去。

他缓缓开口，道：“死令已被本君破了，所以从前有关灵降的一切规矩，现在都做不得数。本君说明日启程去找苍悟，赠灵降一条灵脉，可有人有意见？”

这回，居然是曾寒第一个伏身赞同：“当然不敢，一切都听从神君的吩咐。”

他语气拖的极长，尾音还打着转，听得元清衡非常想踹他，想想还是忍住了：“没你的事，闭嘴，你就在那儿安静地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