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朝堂诡谲,风云变幻(2/2)
“是,皇上。”王进开口,声音雌雄不辨,恭敬道。
“奏:今西楚战捷,渊王奉旨,率军凯旋,行军途中,未至青州,便遭奸人行刺,心口中箭,大伤血脉,箭有烈毒,疑是西域奇毒,恐是西域小国不甘战败,遂命杀手前来刺杀,渊王殿下身中剧毒,出重金悬赏,仍未求得解药,今日日呕出黑血,夜不能寐,昼不能食,每况愈下,恐华佗在世,亦不能医。渊王忧心,遂立下遗嘱,道:父皇,若渊不能凯旋回京畿,便葬在薨逝之地,无须回京厚葬,兵权交由父皇,西楚大军,皆会听命于父皇,军临城下,恐还须两月余。至于府中之物,尽数变卖,施与穷人,至于母亲,望父皇善待。不能尽孝,请父原谅,渊敬上。”王进奏折还未宣读完毕,朝堂之上便已一片哗然。
或啜泣,惜一朝将才;或怀疑,不愿相信战神陨灭;或窃喜,青云之路将会顺畅。
皇帝在虽在朝堂之上,但亦是泪流满面,下令在全国张贴告示,若献上解药者,便封为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生享受皇室礼遇。
风枢尧听渊王遭遇不测,亦是老泪纵横。不觉想起早些时候,还与渊王共议朝事,彼时他很欣赏那样一位将才,有气度,有胸怀,有胆识,定能成大事。
如今大事已成,可人却将故,实难接受。
一时间,渊王病重的消息便在京畿传开了来,男女老少,闻者悲伤,人人皆哭。
百姓都走出自家院子,朝西而跪,用这样的方式为渊王祈福,祈求上苍不要那么绝情地夺走一个年轻的生命。
夜晚。
京畿百姓不论老少,人人手捧莲花灯,携手来到护城河边,将莲灯举过头顶,默默闭上眼睛,为渊王祈求上苍保佑。
一夜之间,京畿护城河便浮满了莲花灯,五光十色,满城璀璨。
皇宫内,众臣皆散,只余下皇帝和他的贴身太监王进。
皇帝神情落寞,缓缓走出紫宸殿,到了梅林。王进弓着腰,紧随其后。
自从小公主薨逝后的这些年,每当有心事,皇帝便最喜欢来这梅林。王进早已熟知。
“王进,朕是不是老了?”皇帝背影萧萧,声音沙哑。
“皇上,您怎么会老呢,在老奴心里,您永远是那个勇敢无畏平叛云南的十八岁热血男儿。”王进安抚道。
“当年您本是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奈何被先皇帝逼着上了沙场。起初去军营,您还有些不适应,会偷偷跑出去潇洒,先皇帝知道后很生气,便狠狠责罚了您。自那以后,您便潜心习武,苦读兵书,后来在大理之战中大获全胜,一战成名。这一点,您和渊王爷倒是很像。”
“也难为你了,还能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朕都快要忘记了。若朕没老,怎么朕的孩儿一个个都要离朕而去呢?”皇帝落寞道。
听皇帝这样讲,王进便知道他肯定是又想到当年小公主薨逝的伤心事了。
当年司天监上奏说小公主出生之日天出异象,不宜养在宫中,当出远门避险,直至及笄之年。
可是皇帝和琬宁妃喜得贵女,不愿将襁褓之中的女儿送走,便将女儿留在了身边。
小公主头两岁的时候还好,虽时常生着小病,但还不足以要了她的命。
直到小公主三岁那年,大过年的,人多混乱,不知是谁将刚刚学会走路的她带到后宫荷花池处戏耍小鱼灯,导致小公主失足落了水,不幸薨逝了。
琬宁妃同皇帝的隔阂便是从小公主薨逝开始的,俩人都伤心欲绝,不愿相见,只要见面,便会想起不幸薨逝的女儿。
后来琬宁妃因多次拒见皇帝,惹得皇上龙颜大怒,一气之下便将她打入冷宫,十余年不愿相见。
琬宁妃是心高气傲的女子,即便知道冷宫的日子不见天日,十分辛苦,也不愿开口说一句求情的话。
这么些年,俩人谁都不愿放过谁。便如此僵持,似乎是在向他们的女儿赎罪,祈求她原谅他们这一对不称职的父母亲。
“人这一辈子,应当如何,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无人例外,那不是您的错。就像老奴九岁便跟在您身边一样,那便是老奴的命,无人能改的。”王进继续安抚道。
“王进,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皇帝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夜空,只见月牙弯弯,孤单的挂在天空中。
“回皇上,算上今年,已是整整六十年了。”
“难怪,算算我还比你大一岁,今年已是七十了。当了大半辈子的皇帝,朕也累了。是要到了孩子们嫌我昏庸的年纪了。”
“朕身边那么多嫔妃,没有一个能懂朕的。这么些年,还是你最懂我的心。”皇帝苍老的声音道。
“皇上,不是没有,只是您不愿罢了。”王进心有所想,叹息道。
“算算,她比我小十六岁,今年也是六十有余了。冷宫清冷,她身子又不好,冬天来了,怕她受不住。”
“罢了,也不在乎她有没有原谅朕了。这么多年,把她关到那冷宫中,其实后悔的还是朕。是惩罚她,也是惩罚朕自己。就传朕的旨意,琬宁妃育子有功,擢明日移出冷宫,住永宁宫。择吉日再封为皇贵妃。那些该赏赐的东西,你便看着办吧,叫内务府挑着好的来。”
“算了算了,还是朕自己挑吧。她那个人,倔强的很,看不上眼的东西,碰都不会碰一下。内务府不知她的喜好,莫惹得她不高兴了。”皇上谈到琬宁妃,便有说不完的话。
“得嘞!”王进似乎比皇上还高兴,立马差人去办了。
皇帝轻笑,了了一桩心事,步履也轻快了起来,迈着步子便回勤政殿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