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2(1/2)
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他。
指骨捏着木椅边缘的铁丝钉,指腹处有一块用笔过久磨起的厚茧,戳着铁钉,池律移了眼,不再看她,只是低低回:“我不会闲到送每一个人一枚火箭。”
长指使力拔了那颗松垮的螺丝钉,扎在手指上,疼却清醒。他没带什么情绪,声音听起来也很冷漠,“不过我送出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
奉清却近乎固执而温和地把那个木盒往他的怀里塞:“你画了那么多张图纸,你该为你的未来而画,你该为你的梦想而画,而不是我。”
“我不会接受,永远不会。”
放下木盒,她不再看他,起身沿着郁金香花丛跑了出去。
深吸一口气,生锈的钉子扎进皮肤里,鲜血顺着冷白的手指一侧流下来,疼痛后至。池律看着她的背影,弯唇嘲讽地笑笑。
这算什么,因果报应吗?
日光刺眼,他伸手挡了挡眼睛,手指的血液顺着手臂往下流,在冷白皮肤上刺眼醒目。
梅妮达焦急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却不敢言语。白色猫儿在郁金香花圃中横冲乱撞,她连忙拿小鱼干去哄猫儿,将猫儿抱离这里,怕扰他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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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的风铃随风不停响动,奉清坐在床边,看着那串风铃,怔怔的,眼泪快要掉下来。
她怕池律再对她这样好,她就忍不住要原谅他,靠近他了。重蹈覆辙,是多傻的人才能做出来。
迷迷糊糊过了一上午,她翻了几本书,没怎么看进去,中午听见外面有敲门声,梅妮达在叫她吃饭了。
她裹了件米白色针织衫,走到门边,打开门,沉默地跟着梅妮达走到了餐厅。珍馐美味,各色的菜点布置了整整一个桌子。
梅妮达用英文恭敬地对她开口:“小姐,请用餐吧。”
奉清坐下,桌布洁白,餐具干净得发亮,一尘不染。
梅妮达走到一旁去收拾刚拿出来的医药箱,她往垃圾桶里扔了一卷染血的纱布。
拿刀叉的手顿了顿,移开目光,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问:“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吃饭吗?”
梅妮达抬头看她,回:“今天池先生……”
“嗡wu——”一阵引擎发动声从花园里传来,打断了她的讲话。
奉清叉了块小蛋糕,垂眸看着桌面,瞳眸里不见一丝波澜。这些天来她掩饰情绪的能力已经做到别人都无法察觉的地步了。
又过了一会,院里传来了一阵铁门打开关闭的响动声。
他驱车离开了。
这座囚牢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伪装得很好,事不关己一般安静地吃着自己的小蛋糕,糕粉化到嘴里,甜到腻了。吃完蛋糕,她甚至还对梅妮达笑了笑。
梅妮达见她不关心,便也把池先生受伤和生病的事咽回肚里去,她笑笑,补上那句,“他出门去了。”
“嗯。”奉清头也没抬,无事人一般吃完了一顿午饭。
——
人间岁月长。
奉清在房间里待了一下午,凭借记忆画了些图纸,是池律画的火箭部位设计的核心区域,她记得那一部分,他设计得十分巧妙,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资源,减少损耗率,是他们研究所里的人都没想出来的新思路。
下笔画废了十几张稿纸,太阳穴突突地跳,昏昏涨涨的疼,她还是忍不住想,果然他还是和本科在航院时一样厉害啊。可是,多可惜,他放弃了,放弃了他的天赋,他本该在这个领域有更好的成就的。
可是他和现在的她一样,都向生活低了头。
他们都是逃兵,没什么不同的。
落日沉入海面,把整片大海都渲染成橘黄浅金的颜色,像电影画面,美到窒息。
奉清裹着一件红色呢子大衣,沿着碎石海滩走了一圈,海风吹起她的长发,扫过耳畔,又冷又痒。她审视着这座岛屿,岛屿不大,上面只有他们居住的一片别墅区,位于欧洲西部,海流是大西洋的分流,沿着这片海走,该是能走到世界尽头吧。
她要怎样才能回去呢,是否应该换一种法子,迎合池律,讨他欢心,让他放心,然后放她回去。
她脑中胡乱地想了些东西,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八点过了。她在客厅看了会电视,抱着猫儿一起,猫儿的蓝眼睛很漂亮,她就叫她小蓝,一人一猫,对着发亮的电视倒是十分惬意。
梅妮达为她端来水果拼盘,她想了想,笑着用英文回:“我想吃薯片。”
过了二十分钟,小桌前多了一堆各种品牌的薯片,还有各种口味的饮料,奉清选了几杯果酒,喝了个痛快。
果酒度数不高,她喝得只是头有点微微发晕,抱着小蓝一手撑着额头,看着电视里的节目神色还很清明。
整栋别墅安静无声,梅妮达在一楼卧室休息,一举一动都不会吵到她。她觉得自己生活在寂静之地,像旧桃源,逃离了外面世界里的压力痛苦,做了个无知无识的小孩,吃喝睡觉,倒也自在。
墙壁上的挂钟缓慢走动,时针指过了第十一个格子。她看恐怖片已经看到了第二部。
她关了灯,室内灯光很暗,音乐声很渗人地响起,电视里的凶手开始作案,轰隆轰隆的锯齿声,那个人开始锯骨头,毁尸灭迹。
奉清看到激动处,一手抓着小蓝的一只爪子,注意力全被电视里的画面吸了过去。
因此,她没注意到院里亮起的灯,和停下的黑色轿车。
夜里下雨了,昏黄灯光下,雨丝飞扬。
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半倚着车身,背脊挺直,眉眼英俊,眼神却冷得厉害。他沉默地站在细雨中,抽完了第三只烟。指间星火熄灭,他抬头看了看二楼微弱亮着灯的窗户。
有图案跃动着,在窗户上闪动,玻璃反射着那光。
还没睡,也是,她怎么睡得着。
冷笑一声,池律熄了打火机。锁上车门,一手扯了扯领带,松了几颗衬衫纽扣。
踩着细碎小雨,他携一身风雨气,迈开长腿,进了别墅。
客厅里灯光一亮,梅妮达便从侧卧出来,要来伸手接过他手上的西装外套。
池律沉了沉眼眸,招招手示意她别过来。
梅妮达小心翼翼地站在侧卧门口,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今晚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先生平时对他们这些下人都很和气,这种冷硬不让人接近的时候通常是很少的。
她看着他手腕处还缠着白纱带,脱了皮鞋,光脚踩在地毯上,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楼上看去,眼角眉梢都是冷意。
他在生气。
梅妮达焦急地站在原地,想着要不要去通知一下奉小姐,毕竟先生生起气来是谁都惹不得的。
她束手束脚地走到另一侧房间里去,想着拿座机给奉小姐知会一声,却在手指刚触上听筒时,就听见冷冷一句:“放下。”
梅妮达收了手,微抬着头看着他,蓝眼睛里带着恐惧。
二楼音乐声没停,很渗人的音乐,声音忽大忽小,还有电视投射的灯光,照在楼梯的扶手上,幽深晦暗。
池律今天晚上以来就一直憋着一口气,心下烦躁,直接伸手扯掉了领带,衬衣袖口松松垮垮地挽起,看上去随意而又带了几分匪气。
光脚踩着楼梯上楼,走过长长走廊,到了二楼客厅,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入迷的奉清,心下一股无名火燃了起来。
“啪。”的重重一声灯亮了,刺眼的白炽灯光将客厅照得亮若白昼。
奉清被吓了一下,从恐怖片里抽身出来,灯光刺着眼睛,眼球处有骤缩的疼痛感,她一手抓着猫儿爪子一手挡眼睛,从手指缝隙里看他。
他右手上缠了一圈白色的绷带,看着像是受伤了。心底没来由有点担心。
适应了灯光,一手轻轻放下,她看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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