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1(1/2)
一觉睡至天光大亮,奉清睡得迷迷糊糊的,在梦里感觉被人抱住,那人的怀抱很温暖,同冰天雪地里燃起的一簇小火苗一般在她怀中乱窜,也捂暖了她的一颗心。
缓缓睁开眼眸,入眼是窗台上紫色的风铃,在海水做底色天空为背景的空气中随着风静静摇晃,铃声清脆,很像一首钢琴曲,巴赫的
轻轻弯了弯唇角,倒也是不算太坏的早晨。至少她睡得心情舒畅,而且房间里风景宜人。
踩着拖鞋下床,奉清目光往床上落了落,瞥见另一侧的床单褶皱和交叠的被子时愣住了。心底隐隐升起不好的猜想,难道她昨晚真抱着别人睡?不是做梦?
沉着一颗心走到门口,奉清第一眼看见的是蜷缩在客厅的猫儿,雪白绒毛,蓝色的眼睛,乖巧温顺地在舔爪子。
谁送来的猫儿。奉清心底一阵诧异,等走到洗漱间看见陈列台上的情侣牙刷时才证实了心底才猜想。
他回来了,昨晚抱着她睡的人也是他。
可是他们现在又能算得上什么呢,离婚后余情未了,还纠缠在一起?
奉清一边刷牙一边恨恨地看着镜子,想着昨晚自己为什么要抱他?她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将门反锁了啊,他还能进来?
一系列事情越想越烦,刷完牙,奉清扔了那个粉色的牙刷,瞥过另一面他蓝色的牙刷,越想越来气。
这算什么?把她关在这里,他时不时来“探监”一下?
梅妮达从洗漱间外走进来,用中文生涩别扭地说了两个字:“热水。”
之后又夹杂着英语,“Pleasecomehere,”(请过来这里,来洗脸。)
她为她放了热水在脸盆里,奉清抬头对她笑笑,轻轻说了声谢谢。双手浸泡在热水里,驱散了丝丝寒意。
她在思考,应该怎样应对,怎样回击才能让他死心,让他放过她,放她离开这里。
……
客的红木桌上的细颈花瓶中插了一支香槟玫瑰,浅浅的金色,和阳光的颜色一般。玫瑰旁放了一本书,书页张开着,是雨果的一本小说《巴黎圣母院》。
奉清看到那书怔了怔,抬眸向上,顺着目光看过去,白色衬衫黑色西裤,长腿交叠,他逆着窗台漫进来的阳光,一手端着搪瓷杯,一手懒懒散散地搭在沙发扶手上,坐在真皮沙发上,正在品一杯茶。
面容英俊,鼻梁高挺,还有那双眼睛,很浅的内双,寡淡的凤眸,好看得像入了画的人一般。
奉清有些愣怔,手垂在空中,五指微缩,在握空气一般。
池律抬头看见她,眼底浸了点柔和的笑意,冷漠而温和,唤她:“过来,清儿。”
收回目光,奉清一言不发走到餐桌旁坐下,拿了杯牛奶喝了口,冷冷开口:“在hóng • dēng • qū流连的池先生还想着回来看我啊?真是荣幸之至。”
池律挑眉,逗她一般,言语里也带了笑意:“我昨晚和谁睡的,你不清楚么?”
奉清一口牛奶喝呛到了,捂嘴低头咳嗽起来,脸都憋红了。
池律倒是慢条斯理地放了茶杯,拿起那本书,长指翻了几页,不咸不淡地开口:“慢点喝。”
缓过一口气来,奉清又忍不住,冷冷讽刺:“趁我不备,池先生就是这样做人的?”
“在山洞中,卡西莫多抱着爱斯梅拉达的尸体蜷缩成了一团,数年以后,他的尸体在阳光下化为灰烟,拥抱的姿势却从未改变。”没人能将他们分开。
他不理她的质问,兀自低低地念了出来,嗓音低沉好听。
阳光从窗台悄溜进来,描摹他的侧脸,他睫毛很长,又长又密覆盖在眼睑之上,挺括的鼻梁,刀削一般的下颌线,抿着唇角,是极英俊的人。
这是书的结尾,寥寥几卷书页又尘封了一段丑陋却干净的爱情。
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奉清平静而淡漠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还喜欢悲剧,喜欢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虚幻的爱情。”
指甲掐着手心,疼痛让她清醒,她克制着冷冷开口:“可是,我们不会再有爱情了。”
池律翻书的手指一顿,片刻,他头也没抬,当没听见她的话一样,轻轻道:“好好吃饭吧,饭后我们去花园里散步。”
铁叉碰着瓷盘发出“叮”的清脆一声响,叉子插到爱心型的鸡蛋上,她动了动嘴唇,忍不住问:“还要关我多久?”
银色铁叉在鸡蛋上来回滚了几圈,分针转过五格,她还是没能等到他的回答。
……
上午阳光很好,亲吻着大片的牧场,发电用的风车伫立在水边,随着风,电叶开始十分缓慢地转动。
明黄色,浅粉色的郁金香安静地伫立在海边,阳光将他们托起,美得一致,骄傲优雅。
梅妮达陪着奉清走到了花园中的一把木椅旁,他们坐下,猫儿也踩着草坪从别墅里出来,缩在椅子旁,来蹭他们的脚。
软软的绒毛来回摩挲着脚踝,酥酥痒痒的,奉清伸手去抚摸它的头,小猫倒是不认生,也乖巧的让她摸,还时不时拿头去碰她手背。
在小花园里坐了十几分钟,梅妮达起身,笑着对她说了句托辞,转身离开了。
奉清微怔,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大海,深蓝色的海面,裸露的岩石,飞溅的浪花,孤单的岛屿被浪花亲吻,沉浮裹挟,终生停靠于此。
而她呢?她终究不属于这里,她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逃离那些她本应该面对的艰难境遇。
法院在上周给她发了邮件,关于父亲涉事案件的终审时间已经定了,在十一月份,也就是四个月后,庭审现场将公开,她必须出席,以被告女儿身份,那时便是接受全城的审判了。或许她参与过的那些航天项目都会被掩盖,又或许会有记者借机大做文章,她的过往会被人一一揭露,严苛地筛选调查。
而父亲呢,会被判八年,十年?还是一辈子在监狱里度余生?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郁金香花圃中倒伏了一支粉色的郁金香,花茎折断,花瓣零落,在大片的花丛中显得柔弱无助,毫不起眼。
奉清一手摸着怀中猫儿,心里没来由的难过起来。一路走来,这条路太长也太难了,她放弃了她所热爱的,丢弃了她曾自豪的一切,现在还被困在这个无人之岛,能不能出去都是一个问题。
云层渐移,太阳被遮住,视线里变得暗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下表,分针走过了半圈,已经过了三十分钟,池律还没来,他们今天看来是不能有好好交谈的机会了。
弯唇自嘲地笑了笑,也是,池律那样的人,会听她的话么?就算对她好又怎样,她能知道那是真心的吗?自己以前为什么那么傻,盲目而又一厢情愿地爱他?
“——嗡嗡嗡……”一阵引擎发动的声响传来,划破寂静的空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