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举荐(3/4)
秦桧几乎又要说什么,却终究是闭上口舌,只能听赵构缓缓道:“朕知爱卿不偏不党,愿卿直言。朝野中外,还有何人可用?”
秦桧的额头却刹那沁出冷汗来,几乎连脚底心都有几分冰凉。不偏不党……这正是赵构用他的道理,秦桧心下也明白。便因他乃南归之臣,便连最大的死党汪伯彦也被赵构亲自剪除,丢去了建康江宁养老,正是朝中眼下,最明显不过的孤臣!
但此刻的秦桧心中,却是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思考起来:官家到底是在戒惧李纲党?或是吕颐浩与宇文虚中结盟的京湖党?或是干脆就是眼下貌似事事柔服、却隐隐收服了整个行在中枢的范参政?又或者,换个方式来问……官家想拿他这把刀去对准谁?
早在南归之前,秦桧便已看得透彻,赵构首想要他攻击李纲。这亦是他敢于借叶梦得之力,而弹劾新政的原因。因他所说的,实则,本就是赵构想说的罢了!
在这刹那的混乱思绪后,秦桧抱着几分惴惴不安,尽力从容回答赵构似是陷阱又似是蜜糖般的问题道:“臣闻之,其君仁,其臣直。举善亦不敢不为国。今方思济艰难,欲令王道行,首在正君道、崇圣学。而天下之通经者,莫若胡安国。”
他顿了顿,又续道,“他如刘才邵、程瑀、王居正等,皆博望比周者也。”
赵构听了却一笑,乍然想起上一世胡安国被目为“秦党党魁”,二人情投意合、几为知契之交,便连胡安国之子胡寅遇到“不持生父母服”而饱受弹劾的困境时,也是寻求秦桧的帮助。
说起来,胡寅却与富直柔一般,都非父母亲生子,而是自同宗处过继生养,后来便连富直柔亦是遭遇“丁所生母忧”fēng • bō,倒是巧合了。
赵构收回思绪,却缓缓道:“胡安国今奉诏居家修《左传》,朕意大用。去岁还曾召赐其子胡寅起居郎,后又因侍奉父修书而返乡。”
实则建炎初年,李纲等人便屡次举荐过胡安国。然则,当年胡安国赴行在未久,因所上奏疏切直,反而得罪了吕颐浩,十日即求去。期间,又因于赵鼎家论经之时,和范冲就“新王”一说,辩经激烈,二家遂生嫌隙。便是因此避去之心更显。
胡寅临行前,赵构还曾赐其一封亲笔信,令他以圣上之意催促胡安国赴京。不料眼下秦桧,倒仍是念念不忘援引这位同志。赵构念起昔日初生羽翼时的秦党名目,眼神不由微微一顿,然则面上不变,却又问:
“倒是刘才邵,朕闻其宣和年间曾做《乞圣学下太学》一文。素号称「文不加点」,辞章甚丽。可是此人?”
却说,胡安国父子提出“新王”道统当在帝王,而非是道学个人(如程颐),却非是第一个吃螃蟹持有此说的人。第一人正是宣和年间的秘书省校书郎刘才邵。他的“圣圣相继”一说,认为帝王集聚道统为一身,兼君师之任于一体,既是世俗的统治者,也是经学圣学的解释者。因而请求道君皇帝为太学御赐儒家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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