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当世真天地，往世精气神（2/2）

倒是那一杆犹如墨龙的墨枪不见半分的伤损，叫人好奇当年铸枪究竟所用何物？

三人衣衫猎猎，全身布满血色裂痕，于凡尘生灵而言，圣域圣人犹如天上神明，顶上青天，故而杀天者，为天地所不容，为人世所厌恶。至此，三人也总归知道自身之道的玄奇了，虽负天罚而身往天，虽欲杀天而魂不灭。便是合骨，地窍也该知道了，这三人已是自立一道，脱开圣道束缚了。

枪如惊雷，剑似清风，死死守在云海之前，却又难免向往，早日的大秦迁圣，几人也是见过的，虽掩埋着一位圣人的烟消云散，也见得携着万万里纵横的国土腾飞云上。

三位老人远望了片刻云海，那顶上发冠的老人道：“倒不知今次之后，我们几个能活下来几人。”

“总归有人远去的，倒不如说好了，不论谁活着，吊着几口气，余下几个人，每月都要拎着一壶老酒来此，可不要俗物，少说也得是青叶清幽酿。”手握长生的老人笑道。

“酿清幽的可是愈来愈少了。”倚着墨枪的老人接过话茬：“似我说，还得是精研的浓墨，溶于黄酒杯中，滋味极妙！”

几人哈哈大笑，墨家好似当真与墨有几分干系，至今的万年传承，哪一代没有文墨之人？哪一辈没有饮墨人？

天下之大，却也大不过一滴墨，群山之高，也高不过一壶酒。

当下三人已是看透了生死，只求这漫漫二年的鏖战能为那魏步天争取几分机会，也不求其余，只求凡尘人人能长生，人人有公道。

南魏，帝都临安，高楼名作旭玉阁，自下望上，不见门窗，其表流光如水，旁日或有怒马纵横之事，但踏碎田埂的气力却起不得半分的摇曳。其中藏书当真是天下第一，却又不过如此，不过是封囚于高楼中可望而不可即的珍稀罢了，便如楼中的老人。

那位横渡圣域的老国师，人世第二位天地境，高云峰。

老人在堆积如山的竹简中爬起，这数十年所看之书，皆是往来万年圣域记载，也不论正野史，逮着一个便是了。

据此，老人所以能够理出圣域之事。

往世有神者，平海开山，扶江河以为云，携清风以为穹。执笔画山河，泼墨为众生，修长气以行千万，卧龙栖凰定岁月，取方寸之间立阴阳，择九阳九阴悬穹顶，撒琉璃万万点繁星。所谓圣域。

卸冠立世，平笔落尘，生息为道。

所谓三墨。

当世为何不存三墨一身之人？是因三墨齐世才是往昔神者之精气神，为何圣域不容于人世？是因人世三阳三阴，圣域六阳六阴，人世生者何其多，若不能九阳齐世，九阴齐天，则圣域之亡在即。

而今细细想来，西门云决之方寸道，孟余生之清风道，古长柒之山河道，墨家三脉之三墨，李天一之长气道。

往昔神者之风采，人世占得大半，所以这五百年，圣人临世，挥手立千城，以使战乱难安，催衍圣气以磨损其道。

却终有一人方寸之间求方寸，清风之中觅清风。却终有一人提笔墨山，一人墨枪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