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春日喜鹊(2/2)
她很心疼他。
也是这一刻,江鹊忽然意识到,他经历那些,让她好心疼。
永远忽略他的母亲,冷漠的父亲,被人纠缠骚扰抹黑的善意。
他经历的更多、更苦痛,可他在她的面前,却永远温和,永远耐心专注。
沈清徽从不向她抱怨分毫,也从不对她提起自己的过往——单拿出一件,都足够沉重。
他同她在一起,是希望她快乐。
也是这一刻,江鹊恍惚地想到了对于这段关系,沈清徽曾经说的一些话。
他总说,希望她记得她久一点、希望她能开心、希望他能让她体验被爱。
半年里,他从不对她有过逾越,爱意却在小事上处处熨帖。
即便是在那天差点擦枪走火,他也及时停下。
她也总想,沈先生,您为什么总是这么不确定呢?
沈清徽总是抱着她说,你才二十岁。总是觉得后面还有些话,他从没说出。
现在想想,应该是,你才二十岁,以后不要后悔。
江鹊忽然好心酸,他将全部的选择权都交在她的手中——他,才是被她选择的那个。
她的沈先生,比她年长十五年,独自经历了更多的苦痛和黑暗,却仍然耐心温和地对她弯腰,他用熨帖的爱意引导着她自信、善良、勇敢,从不对她有过任何的要求,给她独一无二的温柔,又事事纵容她、尊重她。
他也有他的不确定,恐她还太年轻无法承受。
江鹊眼眶酸的难受。
晏婧晗淡淡笑了,“别哭呀,我可不是来惹你哭的——只是想要你知道的更详细些,沈清徽说的太粗糙,到时候肯定教你误会。我也有过二十岁。”
“唐乐安……”
“是我跟唐漠的孩子。”
江鹊泪眼朦胧里想起沈清徽曾告诉过她,唐漠过世了。
晏婧晗比个了个“嘘”。
晏婧晗说,“于书云可能要被拘留了,你在这等他吧。”
“好。”江鹊吸吸鼻子,“你呢。”
“我要回临江了——唐漠是临江人,我这回回来,是给唐乐安上户口的。”
“你……”江鹊忽然也很心疼这个女人,她很漂亮,很优雅,独自抚养着一个八岁的孩子。
“不管发生什么,你也会坚定选择沈清徽,不是吗?”
“是。”
“所以我也会选择唐漠,他在不在,他都是我的唯一。”晏婧晗笑笑,“我走了。”
“好,晏小姐,再见。”
“再见。”
-
沈清徽在王警-官的办公室聊了几句。
王警官对沈清徽的印象很好,所以能说的就多说了几句。
沈清徽也自知有些事情不能问,所以也只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
“沈明懿现在应该回来了,但是还不知道他躲在哪里,”王警-官说,“虽然这样说不太好,要是你有消息……”
“能不能给他找个律师?”沈清徽默然了几秒,“他才二十出头。”
“但也是成年人了,”王警官叹气说,“找个好点的律师,试试吧。”
“王队,于书云那边说话了。”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年轻的警-察进来。
看到沈清徽在这,警-察犹豫了一下,看向王警-官。
王警-官示意他说吧。
“怎么?”
“她坦白了,说是几年前一时错误,收了沈睿言的钱,故意抹黑沈先生的,但是她现在要求见沈先生一面……”
“不见。”沈清徽起身,拿起了车钥匙。
沈清徽同王警官道别,王警官还有事要忙,就先不送他了。
沈清徽出来,隔壁的于书云一直死死地看着外面,看到人,她忽然激动起来,嘴里痛苦地说着什么。
房间很隔音,什么都听不到。
于书云崩溃地大哭,嘴里反复地在说对不起。
可是他并没有听到。
有句话怎么说——
月亮落下一点光,是因为他本就明亮温柔,不是为了让你痴心妄想以为伸手就可以摘下月亮。
沈清徽从办公室里出来,抬眸,看到坐在尽头长椅上的一道身影。
方格毛呢裙连衣裙,毛茸茸的外套,短靴。
她低着头看着脚下。
沈清徽莞尔笑了。
江鹊低着头想事情,想等下见到他要说什么。
脑子里一片空白。
视线里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修长而整洁的裤管,深色的皮鞋。
向上看,沈清徽站在她的面前,眼下有一点疲倦,眼神却是盈着笑的温柔。
“沈先生……”
江鹊站起来,才叫了一声,声音尾调就染上了一点酸涩。
沈清徽将她揽进怀里,大掌扣着她的长发。
“不哭了。”
本来是很有安抚力的三个字,却让江鹊更加难过。
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将他黑色的大衣咽湿了一小片。
沈清徽淡笑,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来。
江鹊脸上都是泪,也不顾形象了,眼泪一直往外流,引得门口的民-警一直在看。
回去的路上,沈清徽怎么哄都没哄好。
她突然出现在这,沈清徽能猜到一点。
回去之后,江鹊擦擦眼泪,“你一夜没睡了……你先睡觉吧,我等会就好了。”
想到自己哭了一路,实在是太没出息。
但没出息也就没出息吧。
沈清徽脱下外套,将她也勾过来,“昨天你睡那么晚,补会觉。”
江鹊答应,里面只是一件在家穿的薄毛衣,出来的急,衣服都没换。
江鹊的眼睛有点肿,睫毛湿成一簇一簇。
这个冬天,也算是就这样了。
剩下的日子,他们只有彼此。
窗帘掩上,遮住本就灰蒙蒙的天。
沈清徽为她擦了擦眼泪,江鹊紧紧地抱着他。
他昨天守灵一整天,向来睡眠不错的江鹊也一夜没怎么睡。
她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沈清徽大概也是真的累了,合了合眼睛,跟她沉沉睡了一会。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仍然是漆黑一片。
一睁开眼睛,对上江鹊的视线。
“睡着没?”沈清徽没看时间,但估摸着也就眯了个把小时。
“睡着了一会。”江鹊小声回答,像是怕扰了这片安静。
“晏婧晗,是不是都告诉你了?”
“是。”
“我应该跟你亲口说的。”
话音才落,江鹊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沈清徽弯眸笑了笑,他拿下她的手,目光很深,也很郑重。
“先前,我也有自卑与怯懦,怕你嫌弃这样的我,怕你走,又想你留,”沈清徽吻了吻她的手,“是我不好,本应该早些时候告诉你。”
他从不对她要求什么,是想她留在他身边,是心甘情愿,是一如既往地坚定。
但凡她有一丝毫的后悔与不甘愿,他都尊重。
她才二十岁,是被他珍重放在心口疼爱的小姑娘,哪天不情愿了,往后也只能找一个比他还好千倍万倍的人,但他更私心地想,他才是她唯一心甘情愿的选择。
那时他想,合掌念她在他身旁一世安康,分开也愿她事事如意。
江鹊摇摇头,“自卑的是我……以前我……”
沈清徽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捏了捏她的掌心,止住,不许她自己揭开伤口。
他眉眼浸着难以言喻的深情与隆重,像是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那你还跟我吗?”
“跟。”江鹊鼻子又酸起来,“只跟你。”
沈清徽笑笑,晨光熹微,他将她抱在怀里,珍重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在这件事上,江鹊有着她的恐惧与害怕,但他是沈清徽,他很温柔,细碎的吻落在她的唇畔,是他对她的万分珍视与小心。
江鹊毫无经验可谈,也因为那些阴影,格外的干涩紧张。
他的手轻轻触碰到那道疤痕,其实已经很浅淡,还是惹得他心口发紧。
“怕的话告诉我。”
他的声音在耳畔,依然温涓动人。
江鹊觉得好难过。
她是难过心理上的那关,所以要格外的久。
他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熹微的浅光,沈清徽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
“江鹊,我还没跟你说一句我爱你,”他的声音,像低而暖的春风,“只爱你。”
江鹊被他惹得眼眶发酸好几回。
她也想起了沈清徽在数月前,其实早就给过了她一次承诺。
只是那四个字,后知后觉,才明白爱意多深沉。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这一次是真的花费了太久,但他特别的耐心与温柔,也从不勉强,反而是她主动勾住他的脖颈。
早晚都要克服心中的那道阴影。
江鹊是知道他对她多耐心。
单是克服这道心理上的恐惧,足足花费了两个多小时。
江鹊的眼睛潮湿,沈清徽用拇指揩去她眼角的泪。
她紧紧地抱住他,这两个多小时,她终于能够一点点地接受。
神经绷紧,又断裂,他的掌心与她相扣,每一次的呼吸,都弥漫着无尽的爱意。
雾光朦胧,分不清是外面的天灰霭,还是眼前的潮湿。
江鹊轻轻伸出手,触碰到他左胸前的一道淡淡的疤痕。
他的心跳沉稳,一下下蕴在她的指尖。
有好些话都梗在喉中,像闷着一大口酸涩的情绪,而她清楚地知道,这酸涩,是因为他说爱她。
她眼神落在他的眼中,满眼都是他的温柔。
“沈先生。”她嗓音有点哑然。
“嗯?”
“我也爱你。”
世间美好的事物不多,在这样一个温暖的冬夜清晨,他们依偎,只看着他独映着她的温情眼神,已经足够了。
在一点碎光里,他专注而温存的目光、万分小心而珍惜的动作,藏着他对江鹊独一的钟爱。
作者有话要说:作话:
1、“月亮落下一点光,是因为他本就明亮温柔,不是为了让你痴心妄想以为伸手就可以摘下月亮。”这一句源于网络,最早出处与作者不详。
2、今天二更合一了。
3、应该是周三可以正文完结了,是正文完结!还有撒糖番外呢!!莫慌!!我们还有番外!!!
4、明天9:00见!本章下还是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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