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啦啦啦啦啦(2/3)
她茫然又害怕,无措又孤独。
风将塑料棚吹得哗啦哗啦响,吵嚷的大街上有追逐玩闹的青年,打闹中不小心将庄溪贝撞了个趔趄,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过往的人纷纷侧目,看着这个大包小裹出现在街道上的女人。
这瞬间,庄溪贝觉得自无比狼狈,很想连夜逃离这个星球。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心地问:“小姐,还好吗?”
庄溪贝摇头,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雾霭蒙上双眼。
那人又问:“你需要帮助吗?”
她需要有人帮她求求叶征不要生气了;帮她再次诚恳地道个歉。
可谁也帮不了她。
庄溪贝垂下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示意自无碍,静静离开。
上一次她一个人孤单地走在路上是那个大雪纷飞的深冬,这次是燥热的盛夏。
卫阳,真是个让人惆怅的城市。
庄溪贝随便找了个酒店住下。
独坐在床上,她摊开手掌,咬着牙将掌心深处一块小石子拨出,又抽出纸巾覆盖在点点斑驳的红色印记上。
须臾,拿出手机订了张回枫城的票。
她想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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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眼看着那个拖着巨大行李箱的女人进入酒店,跟了一路的迈巴赫终于掉头,快速飞驰。
坐在车里的男人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将烟往嘴里送。
用力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烟雾在眼前团聚又飞速消散。
叶征来到超跑俱乐部,开着他的大牛驶入赛车场,引擎轰鸣在耳。
他就那么一圈一圈地跑着,油门踩到底,发了狠地跑。
车身转弯漂移时,车轮摩擦在地上蹭出火花,车道烽烟四起。
也不知跑了多少圈,刹车终于发出刺耳的叫声,男人握着方向盘。
眼神平静淡然,胸膛却起伏不定。
周边万籁俱寂,终于,叶征冲破孤寂,高举双手,再用力砸下。
方向盘发出一声闷响,再回击同样的力道传到叶征的手臂。
曾经受过伤的左手再度传来锥心的疼。
须臾,叶征用右手缓缓覆盖在上面,额头上的汗水滴在方向盘上。
多年前华盛顿的一个雨夜。
他从一家不知名的酒吧走出来,手里拎着一瓶酒,什么牌子的至今想不起来,只是记得方形,很重,后劲足,足到他刚迈出酒吧大门就一脚踏空楼梯,一个踉跄趴在地上,下巴和膝盖都划破了,手里的酒瓶还完好无损。
他一言不发站起身来,不顾身上的泥水,却习惯性摸了一把口袋里的钱包。
还在。
他仰头灌了口酒,继续往前走。
酒水混合着雨水,他依然喝得津津有味。
前面巷口忽然出现三个人,两个男人高鼻子蓝眼睛,另一个女人是黑色长发。
女生被其中一人推倒在地上,慌乱中说了句中文:“我不认识你们!”
叶征便踉跄走过去,蓝眼睛看他也是异国人,马上破口大骂,那意思是想英雄救美就得赔钱。
将打劫说得如此无辜。
叶征有钱,他满不在乎掏出钱包,将一层厚厚的纸币掏出来扔到他们身上。
扯着女孩要走时,手中的钱包突然被大力抽走。
刚才还萎靡的叶征骤然清醒,攥着酒瓶就抡了过去。
酒瓶瞬间炸裂,其中一人当时就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叶征大着舌头说:“钱给你,包是我的。”
确切的说,包里有个人,是他的。
他晃晃悠悠又将钱包打开,将剩下的几百美金全都扔在地上。
蓝眼睛不甘心被醉酒的人打败,两人对视一眼将叶征扑倒在地,拳打脚踢。
整个过程叶征因为喝多了,毫无还手之力,趴在地上一手攥着钱包捂在胸口,另一手抱着脑袋。
随后他们将他的手臂强行掰开,垫到一块石头上。
叶征瞳孔瞬间放大,挣扎着要起身,又被一拳砸在脸上。
鲜血蔓延进眼睛,红色视线里,他看见蓝眼睛高高抬起腿,再重重落下。
叶征先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接着剧痛袭便全身。
再无力护着钱包,被抢走后,他听见戏谑的嘲笑声:“黑头发女人。”
钱包和雨滴一同砸在脸上,雨水将鲜血从他眼里冲散,他看见照片被一分为二,镶嵌在潮湿的地面,捡都捡不起来。
暴雨越来越大,他忍着剧痛竭力起身,整个人趴在地上护着那张照片,可却还是眼睁睁看着他的女孩消失在眼前,笑脸从此不复存在。
那是叶征第一次流泪,混合着雨水,他低头将唇印在照片消失的地方。
当时,他恨这个世界,恨他爸爸,甚至恨照片里的女孩,他希望全世界就在此刻毁灭。
他恨他自。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一睁眼就看见昨晚女孩的脸,女孩问他:“你也是中国人吗,你的手臂要好好休养,你还好吗?”
不想说话,叶征现在只想shā • rén。
他不理女孩,眼神空洞向前走,可女孩却一路跟着他,直到递上他的钱包,叶征这才正眼瞧她,说了句谢谢。
像是不信邪一样,还要让自再痛一次,他打开最里面的夹层。
空空如也。
一切都是真的。
而他再没有原件,再也无法打印出来。
后来,他曾试着举起画笔,可根本不记得那张照片的纹路,也再找不到那晚他对着手机,雀跃又专注的神态。
意外得到她照片的那天晚上,他偷偷跑进叶之安的书房,只来得及打印两张叶之安便回来了。
将打印出来的照片塞进胸口,他抓着手机要离开,叶之安却突然问起了他学习情况。
得知他月考成绩下降,一气之下将他的手机扔到楼下,深深沉入泳池底部。
而万幸打印出来这两张,一张被司颜的恶作剧扔到楼下,另一张被他在异国他乡弄丢了。
那时候的他是绝望的,什么都没有了,再也见不到她了。
有人敲了敲车窗,才把叶征从噬心的回忆里扯出来。
他点头示意对方自没事,抖出一颗烟来,颤抖着送进嘴里。
袅袅白雾呼出又飘散,叶征长出一口气,离开赛车场。
再次回到酒店门口。
两个小时后,天光泛起鸭蛋青。
纤瘦的女人拖着行李箱走出来,叶征目送她一路进了高铁站。
高铁上,庄溪贝收到了司颜的微信。
司颜:【我拍了一夜的戏刚收工。】
司颜:【我经纪人说你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司颜:【对了,叶征回来了吗?情趣内衣用上了吗?可以叫你叶太太了吗?】
……
还叶太太。
做梦的叶太太。
庄溪贝:【我凉了。】
庄溪贝:【他知道我把他当实践对象的事了,剧本都甩我脸上了,现在我离开他家了。】
司颜:【卧槽,那你现在在哪?】
庄溪贝:【我回家住几天。】
司颜:【本来我昨天不用拍那么晚的,都怪赵子俊那个二五子,tā • mā • de不背台词全剧组陪他熬夜,不然我就可以陪你了。】
司颜:【叶征是真生气了吗?估计过几天就会好吧,你别太难过了。】
再过多少天都不会好了。
叶征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了。
庄溪贝还记得,那天他离开家门时的动作是那样轻。
好像只是下楼买包烟一会儿就回来一样。
他没对她发脾气,没有高声呵斥,而是如此温柔坦然的恭喜她。
是失望到极致,不再抱有期待才会这样镇定吧。
无论她今后的日子如何,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他才会用那么疏远的语气吧。
庄溪贝深深叹了口气,好在她戴着墨镜,红了眼眶也没人看得见。
枫城是个秀美的古城,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后来考上了卫阳市的重点高中,一家人便又搬去卫阳,直到她高中毕业。
本来父母想让庄溪贝回到枫城上大学,可那时候她只想留在卫阳。
叶征虽然离开了,但她可以走他走过的路,吹他吹过的风。
与父母告别后,独自一人开启了在卫阳的大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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