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第 212 章（2/2）
深夜，驿馆仍旧歌舞升平、灯火通明。蛰柆二王子与使团数人揽着歌舞姬荒淫嬉戏，终于酒醉饭饱、yín • yù越盛，起身回房。
祖若清一直陪坐席尾，却对身边妩媚的歌舞姬视若不见，只含着温煦的笑意陪着吃喝玩笑。待到散场，他独自留下，安排了明日之事，这才缓步回了后院住房，洗漱过后却不休息，而是坐在灯下发呆。
他有点紧张。
今夜过后，蛰柆二王子在京城遇刺身亡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雪帝部落，届时雪帝必然大怒，北疆必起战事，万千百姓将因此家破人亡，而他祖若清便是一手操作此事的刽子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本来只用来写字翻书的手早就沾满人命血污了。
从他向雪帝部落水源倒入那瓶天堂水起，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自那日起，他每个梦中都是冤魂哭喊着向他索命。可他知道那都是假的，因为若那是真的，当年的曹贼与狗皇帝早就要被他祖家冤魂索了命！
祖若清也不知自己呆呆地坐了多久，直到外头传来敲更声，他才回过神，忽然皱起眉头，起身去门口——刚打开房门，一片冰凉的剑刃便贴住了他的下颌，惊出他满背冷汗，强作镇定地看着来者：“……东厂的？”
对方的声音尖尖细细，压低了道：“祖公子好眼力。”
“你——”祖若清话刚出口，就听见对面卧房传来蛰柆二王子的痛吼声，接着三道人影接连破窗，在院中缠打。随即又有一道人影从墙角窜出，加入其中。
没多久，较为纤细的那两道人影便被另两道人影牢牢摁在了地上。蛰柆二王子也出来了，愤怒地对着被擒的那俩歌舞姬狠踹了几脚。
祖若清暗叫不好，又听得一阵嘈杂声由外传来，两列锦衣卫举着火把鱼贯涌入，院子瞬间亮如白昼。
一个身穿描金绣蟒飞鱼服、面容秀丽的男子走了进来，温温柔柔地道：“提督东厂何方舟向二王子问好赔罪。东厂管制不严，叫您受惊了。不知您可伤到了哪儿？”
蛰柆二王子用夹生的中原话问：“怎么回事！”他说着，看向祖若清这边，眉头越发皱紧，“放开他！”
何方舟的语气很客气，道：“抱歉，不能放。”
蛰柆二王子怒道：“为什么！”
何方舟还未开口，已有人替他回答：“因为若不是咱家神机妙算，您这样识人不清、空长个头、不长脑子的蠢货早就没命在这儿嚷嚷啦！”
蛰柆二王子闻言大怒，正要骂人，却惊见那个东厂提督竟也转过身去恭恭敬敬地向那发声者躬身行礼，不由一怔，硬生生将怒火压抑下去——他虽头一回来中原，却也早就听闻了东厂的威名。在他的印象中，提督东厂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此刻却如此……
待那口出狂言的家伙出现在面前，蛰柆二王子越发愣怔了，看看穿着华贵的何督公，又看向那穿着暗青色宦奴素衣、除了一张脸长得忒他娘的漂亮、其余平平无奇的家伙……
半晌，蛰柆二王子拧眉问：“你是谁？”
那家伙却没理他，径自走去祖若清面前，端详片刻，扬手就是一巴掌！
蛰柆二王子与祖若清都懵了，半晌，祖若清猜测道：“你是……沈无疾？”
沈无疾冷冷道：“没错，咱家就是当年在山上就该一剑劈了你交差的你沈爷爷！好过如今被你这不孝孙子气死！”
祖若清一怔：“你——”
沈无疾扬手又是一巴掌甩他脸上：“老子当年冒死放你走，你这蠢货在这儿给咱家刨坑、陷咱家于不义，你祖家倒八辈子血霉生你这么个糊涂蛋！”
蛰柆二王子终于回过神来，态度极为违和地温和起来，问何方舟：“那个美人就是司什么来着……司礼监？掌印太监？沈无疾？你老大？”
因他的某处诡异措辞，何方舟多看了他两眼，不动声色道：“沈公公曾任司礼监掌印，可如今并不在任。”
蛰柆二王子道：“哦，听说过，贬了。哎，真是他啊？你皇帝真是好福气！”
一边说，一边用赤裸裸的目光将沈无疾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何方舟看着他眼中惊艳之色，心中咯噔作响。千算万算，可没算到这雪帝部落的二王子竟是如此好色不要命之徒！连沈无疾都敢垂涎？！
那边，沈无疾打骂了祖若清一阵，走回来向蛰柆二王子拱手微笑，道：“久仰。在下沈无疾。”
蛰柆二王子忙回了个礼：“我叫蛰柆！”
沈无疾客气道：“久闻蛰柆二王子身形高大、力可扛鼎，乃不世出的英雄人物，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
这一番下来，蛰柆二王子顿时怀疑自个儿不久前才听到的那句骂自个儿“空长个头不长脑子的蠢货”是错觉。他忙笑着道：“好说好说。我也久闻你的美貌！”
沈无疾轻轻地“嗯？”了一声。
蛰柆二王子忙道：“不是，是早听闻你的名声，只是没想到那么厉害的人居然这么漂亮！”
院中众人将这话听得明明白白，都在心中开始咯噔。
——这蛰柆二王子委实是个识人不清、空长个头、不长脑子的蠢货！沈公骂得再精准不过！
沈无疾笑着点点头，倒没生气，反而道：“二王子真会说话，说得咱家都脸红啦。”
蛰柆二王子仔细瞅他脸，是有点儿红，白里透红。再想想他刚才打祖若清时的泼辣样，实在叫蛰柆二王子忍不住想吞口水。
沈无疾又问：“刚刚咱家一时义愤，没忍住对那边那混账动了手，二王子不会见怪吧？”
蛰柆二王子终于回过神来，看一眼祖若清，皱了皱眉头。这美人虽美，可刚刚那番举动着实也是给雪帝部落下马威，这就——
作者有话要说：蛰柆二王子：牺牲自我，生动地向大家展示了洛郎中为何从始至终都没有情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