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第 197 章（2/2）

喻砺气得两眼发红，却不知如何反驳，半晌，骂道：“洛金玉你这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

洛金玉却转身道：“皇上，臣要弹劾喻砺大人无故辱骂臣。按本朝律例，他必须当众向臣道歉，并且罚俸一月。”

就连看热闹的君系都觉眼珠子要瞪出眶了，遑论喻砺本人！若非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他，他都想立刻打杀洛金玉这个混账！

皇帝亦目瞪口呆！

——你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说的你吧？！朕要是喻砺，朕都要和你拼命！

洛金玉等了一会儿，催道：“臣请皇上定夺！”

他话音刚落，喻砺一个箭步上前，跪倒在地，悲愤道：“请皇上为阁老作主！”

好几个喻系亦跪倒在地，纷纷出言，要求洛金玉向喻阁老道歉。

朕做不了主！朕只想带着媳妇儿孩子回封地！啊！皇帝沉默半晌，深深呼吸，仔细措辞：“朕龙体不适，散朝。”

说完，不等洛金玉反应过来骂自己，皇帝火速起身，落荒而逃。

展清水与文武百官：“……”

沈无疾被皇帝紧急召往御书房，远远便见洛金玉堵在，啊，不是，是站在御书房外。

——皇帝之所以紧急召他救驾，正是因为洛金玉堵在这儿不走！皇帝已经在房内伙同曹御医装了快半个时辰的死了！

沈无疾也很无奈，走过去道：“金玉，你又何必……早知如此，咱家还不如直接替你拒了那事儿！”

他着实想不到，都如此赶鸭子上架了，这“鸭子”竟愣给所有人杀了个回马枪！

洛金玉面色严肃：“有今日之教训，望诸人不会再怀侥幸。”

沈无疾哭笑不得：“岂止不侥幸呢，都要被你气死啦！咱家听说喻系的人已在各自写疏骂你啦！群情汹涌，司礼监怕是不能都挡下去。”

洛金玉冷冷道：“无需阻拦，正合我意！”

沈无疾沉默一阵，长叹道：“咱家算看出来了，你今日行为不光是对喻系有气，也是对皇上与咱家有气，我们不该劝了你接受那条件。”

洛金玉看着他：“你知道就好。”

这人眼神过于澄澈，几乎让沈无疾要以为他知晓了所有——包括推他入阁一局是沈无疾处心积虑谋划这事儿。可若这人真知道了，必比此刻更凶！

饶是沈无疾也有些心虚，低声叹道：“罢了。咱家来善后。今儿你的火气也撒了，算咱家求你，你就此罢休吧。”

“我——”

沈无疾打断他的话，深深地看着他：“你若还肯信咱家，就听咱家八个字儿——穷寇莫追，来日方长。”

……

虽然沈无疾此刻已非司礼监掌印太监，可他登门喻府，仍没人敢怠慢他。

但喻砺也没给他好脸，冷冷道：“沈公公是替洛郎中来催本官道歉的吗？”

沈无疾和气地笑道：“小喻大人这是还存着气儿呢。”

喻砺冷笑道：“我不该生气？”

沈无疾忙道：“绝无此意！咱家今儿登门是来说和的。”

“恐怕不是洛郎中的意思吧？”

“瞧您这说笑的。就那个呆子，您且指望着吧！”沈无疾笑道。

喻砺也不糊涂，知道洛金玉那倔驴就是沈无疾也拉不住。如今沈无疾既先递了台阶，他亦无意与沈无疾撕破脸，便轻笑道：“沈公公也得学学驭内。”

沈无疾只当没听出其中的几分嘲讽，道：“不瞒您，皇上都为他发了好大一通雷霆。咱家着实也没法子。”又道，“咱家如今司礼监当差，久坐不得，便开门见山吧。皇上让您别跟那呆子置气，事儿他心中自有数。一切都照阁老原本的意思来，养孤院一事到此为止。”

喻砺冷笑道：“敢情洛郎中打完我喻家的脸面，还是入阁了？真是好算盘！”

沈无疾温和道：“非也。皇上震怒之下否了洛郎中填补入阁一事。”

——其实，是因为洛金玉态度坚决，就算放手养孤院一案，也绝不肯因此入阁，唯恐污了他的清白衣袖。皇帝被他气得没火了，挥挥手随便他！

喻砺心念一动，喝了口茶，故作不在意地问：“那填补谁？”

沈无疾心中嘲他痴心妄想，面上仍旧友好，道：“吏部尚书，张华。”

喻砺一怔，细细思索，恍然大悟。

这位吏部张尚书年逾六十，非喻系也非君系，更非沈系，是个和稀泥的老好人，早几年就念叨着想告老还乡、含饴弄孙。

他论资历倒确实也进得了内阁，只是此刻填补他必是为了将这位子虚留几年。至于数年后这位子是喻砺坐还是洛金玉坐，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总之如今不是便宜了那姓洛的就行！

喻砺呼出一口浊气，终是认了这个结局。

沈无疾又道：“不知阁老今儿精神如何？皇上关切他，让咱家陪他说几句话儿。”

喻砺起身引沈无疾去见，自个儿则等在屋外。

沈无疾笑着问候喻怀良几句，忽然幽幽叹息，满面恳切道：“苦了阁老，咱家替金玉向您赔礼啦。”

喻怀良淡淡道：“不是阁老啦。”

沈无疾笑了笑，又道：“皇上的意思，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往后别替他们操心啦，且养好自个儿的身子，将来立了太子，还想请您授课呢！”

喻怀良也笑了起来：“承皇上吉言。”

沈无疾看他一阵，又叹了声气，半晌，带了几分真意，道：“着实也该替金玉谢谢您，是您老不与他计较。”

喻怀良垂眸，许久，竟像孩童赌气，道：“听不懂。”

沈无疾笑着摇头。

沈无疾走后，喻砺蹲在喻怀良床前，问：“他和您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