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 125 章（2/3）

洛金玉沉默半晌，黯然道：“我已害死了我娘，不愿再连累你。”

沈无疾将他的手紧紧握住，连叹了十几声的气：“是咱家没用。本想着待生米煮成熟饭，京里就是不乐意也没法子，谁料想走漏了风声。”他的神色阴鸷起来，冷冷道，“别叫咱家查出来是谁通风报信儿的！”

他这几日虽四处借调，却做得极低调，是有把握不叫皇帝得知的。他亦有把握，待事了，只要自个儿给皇帝多戴几顶高帽，总之也已先斩后奏，皇帝只能闷头吃了这亏。

谁知皇帝却知道了，还派来了君天赐。

沈无疾含恨想了一阵，抬眼看见洛金玉心不在焉，急忙道：“你还是不高兴了。”

洛金玉叹了声气，摇头道：“出了这种事，如何高兴得起来。我本见皇上非不能纳谏言之人，他亦说他有成明君之心，可……”

当初沈无疾不愿扩大梅镇事态、拿皇帝出来说时，洛金玉还以为是他假借皇帝名头哄自个儿的。谁料皇帝竟当真是那样想的。

“他是想做明君，只是与你所以为的‘明君’非一回事儿。”沈无疾见他落寞，心疼道，“平时咱家不敢多说，怕你嫌咱家钻营机巧，可你明年春闱过后就要入朝为官，咱家就很担忧。”

洛金玉恳切道：“我是颇有固执之处，还望你见谅。你想说什么，请说。”

沈无疾越看他这坦然求教的模样，越是担心他日后入朝为官，被那群狼豺虎豹生吞了，骨头都不吐！

“金玉——”沈无疾刚要劝说洛金玉日后别再那样刚直，不说要同流合污，可多少也得懂得能屈能伸，话到嘴边，却忽然停住了。

他望着洛金玉澄澈见底的眼睛，忽然想到了两人成亲那夜。

那夜皇帝率众闹新郎，其实也不是坏心思的事儿。寻常人家娶亲，都是这样寻热闹喜气儿的，若没人闹，反而会被说这家没人气儿。

可说到底，若让沈无疾去闹别人没什么，但别人闹他时没轻没重地说那许多话，着实令他不舒坦。

只不过，别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便也只好照着忍受。

大约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因此一代代下来，皆如此。

唯独洛金玉，他觉得这是陋俗，便直言出口，不顾场面，不念人情。

沈无疾猜得到别人会在背地里说洛金玉迂腐、不懂做人、没有礼数，诸如此类。

然而，错的真是洛金玉吗？没有礼数的真是洛金玉吗？

洛金玉不解地看着沈无疾忽然发起呆来，道：“你有何话，但说无妨。我是有些冥顽，也曾因此铸成大错，如今已有觉悟，会改——”

他话音未落，沈无疾霍然道：“你改什么？你别乱改！”

洛金玉一怔，露出茫然神态。

沈无疾深深呼吸，将洛金玉的手抱得更紧，心跳也快了许多，道：“你没有错！你若有错，你错在何处？不该得罪君家？不该揭露太学院藏污纳垢真相？”

洛金玉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沈无疾问：“你并不觉得你错了，为何要认错？”

洛金玉躲开他的目光，垂眸，鼻头发酸。

沈无疾不依不饶地问：“你为何要认错？你认的什么错？你为哪件事儿认错？”

洛金玉甚至被他问得恼羞成怒，手攥成拳，微微颤抖。

“你说啊！”沈无疾逼问。

他既一定要问，洛金玉就答。他咬着牙，低声道：“我害死了我娘。”

沈无疾问：“你为何害死了你娘？”

洛金玉猛地抬眼看向沈无疾，眉头紧皱，眼尾发红，又是恼怒，又是疑惑，不知沈无疾忽然怎么了，竟会这样戳自个儿的痛处。平日里，沈无疾都是小心翼翼地绕着这事儿走，生怕提到了半句。

——他此刻却定定地看着洛金玉，执意等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