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 107 章（2/2）
待洛金玉下了马车，沈无疾立刻就要抽手，却一时没抽出来。他又不敢使劲儿，怕伤着洛金玉。
沈无疾维持着笑容，低声哀求道：“金玉，你乖，别胡闹。”
洛金玉振振有词：“你我已是夫妻，牵手算什么胡闹？”
“那也没有当着人面儿亲热的道理。多失礼。”沈无疾口不对心道。
洛金玉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以前自己与沈无疾是反过来的。那时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是自己如此急切想要与他肌肤相亲，而他却百般推辞。
这么一想，洛金玉羞赧起来，低声道：“你说得有理，人前如此，委实不妥。”他松开手，道，“待人后，我们再亲热。”
沈无疾：“……”
还亲热什么亲热！咱家看你是热晕了头！
可如今什么都不便多说，沈无疾只好闷头往府里去，也不等洛金玉。
三番四次这样下来，洛金玉委屈丛生。
说起来，洛金玉本非矫情之人，但以往被沈无疾宠得狠了，无论何时何地何事，他随意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眼神，沈无疾立刻就黏上来哄，生生将一块石头也宠出“恃宠生娇”的毛病来。
如今一时间落差忒大，洛金玉已竭尽全力地抛去矜持自重、再三求好，沈无疾仍这样子，他哪能不委屈！
来福在一旁看得青筋直冒、眉梢猛跳！他生怕夫人一气之下说不嫁了！那这沈府恐怕要在一夜之间被老爷放火烧掉了！
好在夫人没有如此，深深呼吸几下，就跟了上去。
吉时快到了，皇帝早叫西风守在门口，等那俩人一回来就拉去沐浴换衣，拜堂时再一并拜见皇上。
沈无疾与洛金玉遵命，急急去沐浴，换上了喜服出来。
沈无疾快一些，在院子里等洛金玉出来，柔声道：“比试穿时更好看了，衣裳还是要贴身些好。”
洛金玉看着他，神色不太愉快。
沈无疾后怕起来，也顾不上许多，一把抓住洛金玉的手。
洛金玉悬了半晌的心略微松了松，可脸上却挂不住，带着几分恼了的赌气道：“你不是说人前亲热失礼吗？”
沈无疾讨好地笑道：“这还没到人前呢。怎么，你生咱家的气了？”
洛金玉本就不是小心眼儿的人，刚刚亦是难过无措多过愤怒，更觉得委实是自己伤了沈无疾的心，此刻见沈无疾如此，瞬间气不起来了，急忙否认：“没有！”
沈无疾扑哧一笑：“那咱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嗯。”这正中洛金玉下怀，赶紧答应。
沈无疾见他这再娇憨不过的模样儿，心里越发酸楚。
这贼老天——偏偏就是要这样玩弄他沈无疾于股掌之间！好容易捂热了这块石头，却——
沈无疾心中五味杂陈，面上却丝毫不显，只笑着拉着洛金玉的手出了中院，这才松开。
如今的洛金玉却也好哄，果真打起精神来，有些腼腆地和沈无疾并肩往礼堂走去。
只是他刚踏进充作礼堂的前厅，就愣了愣，没去看坐在正中的皇帝，而是看着客座上的喻首辅和齐老，再往旁看去，刑部赵尚书也在。
喻首辅等人是被皇帝的口谕逼来的。
——倒是没算上齐老，他是被喻首辅逼着陪同来的。
这几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他们不喜这门荒谬婚事，并不想沾这种混账喜气。
皇帝却乐呵得很，大声揶揄道：“两位新郎倌可算来啦！不是朕说你们，将客人扔在这，你俩却是去哪风流快活了？要成亲的人了，怎还这么不懂事呢？”
宾客们尴尬得如坐针毡，却还不得不陪着笑，好似真觉得皇上极其幽默。
沈无疾忙要跪下赔罪，却被展清水叫了停：“皇上仁德，说今儿是沈公公与洛公子大喜，两位新人无需多礼。就是诸位宾客，也都不要过于规矩，不是在宫里议事。”
沈无疾忙长揖道：“奴婢得蒙圣恩深重，实在忐忑。”
洛金玉也躬身行礼，道：“多谢皇上。”
皇帝兴致勃勃地继续起哄：“朕来都来了，琢磨着，你俩父母皆不在，不如朕来给你们主婚！子石，你看如何？”
诸人听了，又是一愣。
本朝习俗，主婚人除了新人的父母外，都是请德高望重的长辈才显端正。可皇帝金口玉言这么说了，谁也没有反对。
终于可以拜堂了。皆是些寻常流程，倒也不见稀奇。
礼走完了，便是饮宴。喻首辅、齐老与赵尚书等人推说年纪大，熬不得夜，亦过午不食，便先行告辞了。
圣驾光临，众人自然以皇帝为中心。可皇帝却盯着新郎倌儿闹，非要灌醉沈无疾。其他人只好附和圣意，一并灌沈无疾。
沈无疾暗道：这傻子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儿！
若换在他与洛金玉那尴尬事儿前，他必然要在心中骂死这傻皇帝，嫌他耽误自个儿洞房花烛夜。可如今他却巴不得自个儿被灌得烂醉如泥，好有理由避开今夜的洞房，也不让洛金玉找着不高兴的引子。
届时他就说，是宾客将他灌醉了，不是他刻意不愿再尝试洞房。
至于明日又要如何逃避——明日之事，自然是明日再想！且先过了今夜！
在场皆是男宾，又没了喻首辅他们坐镇，在皇帝与嘉王的煽动下一通热闹，劝着酒，一面说些大胆的荤话来逗趣儿。
提及那档子事儿，沈无疾心里苦得很。可皇帝兴致盎然，他也只能没事人似的陪着笑，像戏子一般。
好在众人也心中有数，只是拿沈无疾打趣，并没将洛金玉扯进来。
洛金玉在另一桌陪着明庐和何方舟、曹御医他们说话，本没在意沈无疾那边，却听得那桌越闹越起劲，这才转头，刚一听，脸色就变了，再一看沈无疾此刻模样，登时起身。
沈无疾招待的这桌除了皇帝与嘉王，其余皆是东厂出身的太监或者锦衣卫行事，简言之：都是些不讲究的粗人。
在皇上的带领下，众人不论品阶高低，都照着民间闹新郎的法子闹沈无疾。
一群人坐也不坐，将沈无疾围在中央，叫他两只手都握着酒杯，左手的刚喝完，右手酒杯已再度灌满。甚至有人径直抓着他的手往他嘴上按，偶尔酒就泼洒到了衣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