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 107 章（1/2）

沈无疾却将他的脚揣入怀里焐着,憨憨笑道：“捂热乎点儿，这都冰成什么样儿了？都快入夏了，还这样。”

洛金玉忙道：“你还光着脚呢！”

“咱家没事儿。习武之人,哪儿比得了你娇贵。”沈无疾死活给他捂热了,这才拿靴子将他脚套进去,又给他整理衣裳头发。

洛金玉顺势也帮沈无疾去拉衣襟,不料手还没碰到，沈无疾便如同惊弓之鸟，仓皇地往后退了一步,惶急地拉好自己的衣服：“咱家自个儿来，你别动。”

洛金玉知道沈无疾为何这样,也急了：“我向你道歉,刚刚我——”

“你身子不舒坦,倒要你道什么歉？”

沈无疾匆匆忙忙地将自己衣服鞋子穿好,余光瞥见洛金玉过来一步,立刻又往后退了一步。

洛金玉眼一酸,问：“你如今是连碰也不愿叫我碰一下了吗？”

沈无疾无限苦楚道：“哪儿是咱家不愿叫你碰？咱家做梦都想,可——可你还是别勉强。”

洛金玉百口莫辩：“我没有勉强，也不厌恶你碰触我。刚刚我也不知为何,或许是凑巧。我身有痼疾,恰好发作，吓着了你，该我向你道歉。”

沈无疾回避他赤诚的目光，低头道：“别说这些了,收拾好了赶紧回去。”

洛金玉道：“我帮你把发冠戴好。”

“不用。”沈无疾去镜子前摆正发冠，转身笑道：“好了，走吧。”

洛金玉却站着不动,神色无措，渐渐委屈起来，嗫嚅道：“抱歉。”

不说还好，洛金玉再三道歉，沈无疾反而恼羞成怒：“说了不要你道歉！你倒哪门子歉？为你被咱家这残缺身子吓着了、接受不了而道歉吗？”

洛金玉被他这一说，越发自责，竟也怀疑自己是否当真是因厌弃沈无疾的残处才那样。

“可、可我都没看见……”洛金玉呐呐道。

他那时又慌又惧，哪还敢睁眼去看？

沈无疾正难受着，没将这话当真，只以为洛金玉是在辩解、安慰自己，见着他这模样，心中更难受，又疼惜，叹道：“咱家不是有意凶你，只是也难过。咱家这身子，本也不该有婚嫁之念的……咱们先不说这个了。先回去应付了皇上。啊。”

洛金玉却没动，期期艾艾地看他，欲言又止了好一番，终于忍住羞耻，直愣愣道：“我要先与你抱一抱、亲一下，才答应你。你若仍不愿与我触碰，我就不走了。”

沈无疾：“……”

洛金玉脸似火烧，暗道自己都不像自己了，怎就说得出这样胡闹的话来？

可是，他看着沈无疾那强颜欢笑的样子，心比刚刚发病时更加难受。

若换在平时，沈无疾一定抓住这事儿不松口，狠狠揶揄洛金玉一番，更要抱着亲来亲去，一时三刻不得松手。可如今他听了这话，只觉心中越发难过，苦笑道：“金玉，你乖，别胡闹。”

竟也有他来说洛金玉胡闹的一日，这叫沈无疾心情极为复杂。

明明往日里胡闹的都是他，却不料胡闹来胡闹去，最终真成了一场闹剧。

洛金玉偏偏也是执拗的性情：“我没胡闹，我说真的。”

“咱家也是说真的！”沈无疾不敢看他，侧过脸去看地面，皱眉道，“你无需证明什么，平日里抱与亲都没什么，早验证过了。”

洛金玉定定地盯着他：“你若这么想的，为何此刻不应我的要求呢？”

沈无疾梗着脖子道：“咱家又不是没心的人，到底有些沮丧，这一刻不想抱，不行吗？”

“你胡说，你分明是害怕我又会像刚刚那样！”

沈无疾心乱如麻，敷衍道：“任你怎么想——”

洛金玉忽然朝他走过来。

沈无疾明明低着头，却立刻往后退去。

洛金玉继续朝他走去。

沈无疾一路退到墙边，背抵着墙，只觉自己多少年没遇到这样窘迫场面——不，就是幼时要饭，也没有过这样的窘迫。

“你连看也不敢看我？”洛金玉问。

沈无疾被逼无奈，只得看向他，恼道：“看了！行了吧？你走不走？”

洛金玉不与他废话，伸手就要抱他，却被他脚底抹油地逃去了门外。

沈无疾出去了才放心，回头道：“金玉，先回府，别叫皇上久等。”

当着别人的面，沈无疾恢复了平常模样，声音也温柔起来，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洛金玉站在屋里不动。

沈无疾笑道：“你若累了，就在这儿歇一晚也好，咱家自个儿回去。”他对一旁的东厂人道，“叫几个机灵些的，今晚伺候——”

“我回沈府。”洛金玉打断他的话，径直出了屋子，朝大门方向走去。

洛金玉见着停在东厂门口的马车与驾车的来福，问过之后，就先上去了，等了片刻，听见外面传来来福叫老爷的声音，却不见沈无疾上来，只听沈无疾低声说了句话，然后车帘子掀开，来福一脸茫然地钻了进来。接着，马车略一沉，车轮缓缓驶动。

洛金玉：“……”

他气急了反而想笑。

来福贴着车门帘坐下，心中满满都是疑问：大喜的日子，什么事儿能吵成这样？

嗳，我就不该抢着来！

来福本想着今日讨得了老爷夫人的喜气儿欢心，定能得笔丰厚赏钱，不料却撞到了霉头，实在是难过又煎熬，大气儿也不敢出。

从东厂到沈府的路不远，可对于马车上的三人来说，都是极漫长的。好容易车停下来，沈无疾深深呼吸，恢复了自在神色，跳下车去，挑起车门帘，笑着道：“金玉，到家了，下来吧。”

来福急忙先下去了，站在一旁装作自己不存在。

洛金玉心中一动，本也无需扶人，偏偏就要去刻意抓沈无疾的手。

沈无疾倒是想收回手来，可沈府门口许多人都看着，洛金玉盯着自己的眼神中也写满了“你看我若犟起来，会不会在意旁边有没有别人”，只得任他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