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2/2）

明庐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得刻薄，可他不得不说。

做师弟的可以糊涂，做师哥的不能。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最终，明庐像是安抚，也像是道歉，伸手去拍沈无疾的肩膀。

沈无疾却敏锐侧身避开了，仍以仇视目光瞪着他，好似一只掉落陷阱受伤的野兽，不信任这惺惺作态的虚伪人类。

明庐的手落了个空，有些尴尬，挠了挠自己的鼻尖，道：“抱歉，可我只是说出事实。”停顿了一下，明庐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自己也明明再清楚不过的事实。”

……

洛金玉不知外面那两人在说话，他一时也想不到那去，关上门之后，僵站在屋里，脑中一片混沌，好半晌才有些想法。

沈无疾与他亲了……亲了……

洛金玉甚至没法儿将后面那个字想出来，脸已红透了热透了。

素日里，沈无疾虽也胡闹过，却没闹到这份上。

可，今日这事儿，甚至还说不上是沈无疾闹的。

平日里自己都严词厉色训斥了沈无疾，若让沈无疾得逞，也是沈无疾使些手段，并且那时的沈无疾都故作荒唐，叫他只顾着嫌恶去了，可今日……

洛金玉也不知今日怎么了，总之就是哪儿都不对劲！

他左思右想，低头看手上的信件，露出沉痛模样。

这东西必然要立刻拿给沈无疾看的，迟则生变。东西如此要紧，最好不经他人手——但刚刚发生了那尴尬的事，我现在又要见他？！

洛金玉无限懊恼，怎么忘了让师哥带给沈无疾……也不行，师哥若见了他，难免又要因我起争执，他二人皆是动口不如动手的——等等！

洛金玉今日的脑子实在是乱且迟钝，这才想起他师哥在门外，怎么就不能自行去找沈无疾算账了？

想到这里，他一惊，忙转身开门去看。

其实门开那一刻，洛金玉又觉得不妥，可既已动手，也不再扭捏。

他开了门，一眼望向沈无疾所住偏屋，一怔，与沈无疾四目相对。

明庐刚刚说了那番话，见沈无疾那模样，心里也不好受。何况沈无疾生得貌美，明庐虽不好男色，却也难免有些怜香惜玉之心，思来想去，不多说了，先回别院，继续看着宋凌。

而沈无疾一直站在那，沉默望着洛金玉的屋子。

他倒也没敢奢望洛金玉再理自己，自己利用他的亲近信任做了那事，洛金玉固然不会真杀了他，可居然也没当场走人，已是顾全他的颜面。

如今，路也差不多为洛金玉铺好了，洛金玉不再需要他。若是换了个“聪明”的人，就该以此为借口，仗着沈无疾心虚没理，伺机离开这儿，去奔喻阁老。

可洛金玉没这么干。

自然，在洛金玉心中，又怎么会有过河拆桥的事儿呢。这个小书呆子……

沈无疾正想着，就见那门打开了，他与洛金玉遥遥望着，都是一愣。

互相沉默一阵，沈无疾总之是忽然哑了，什么也不敢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倒是洛金玉强作镇定朝他这边走来。

！

沈无疾愣愣看着洛金玉一步步走来，比刚刚面对明庐时慌多了，眼见人就要到眼前，他急忙往后退了两步，半边身子藏在门板后头，一副惊惧模样。

“……”洛金玉停在门口，有所顾虑，不敢轻易和沈无疾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只道，“我有东西给你。”

沈无疾在他说话间又往屋里藏了藏，如今只剩一颗头探在那，身子全不见了。

两人隔得越来越远，而宋凌身怀邙山幕后人员来往书信的事儿又事关重大，洛金玉恐隔墙有耳，不便说得太大声——隔这么远，怎么小声说？

再者说了，沈无疾如今这样子有些滑稽。

堂堂司礼监掌印，平日威风八面，谁人不暗里说他嚣张跋扈、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的沈无疾沈公公，如今灰溜溜藏在门后，尾巴也不翘了，牢牢夹在股间，低眉顺眼的，好似洛金玉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一口吞了他。

洛金玉道：“你出来。”

沈无疾犹豫一下，抱紧了门，问：“什么事儿？”

“要紧事。”洛金玉道。

沈无疾再犹豫片刻，缓慢往外挪了挪，一面小心翼翼打量洛金玉的神色，心里又惦记着明庐那一番话，哪儿还有先前在洛金玉屋子里那一番色壮人心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