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1/2）

“你别只叫一个字儿,多生疏啊，得叫俩字儿，哥-哥。”沈无疾道。

洛金玉犹豫道：“沈哥哥？”

“嗐,听着多别扭。”沈无疾嗔道。

洛金玉深以为然,急忙点头：“在下也觉得有些别扭。”

沈无疾道：“你叫咱家的名儿,自然多了。”

洛金玉：“……”

沈无疾催他：“快叫啊。”

洛金玉踟蹰道：“无、无疾哥……哥……沈兄,我——”

“你怎么了？没吃饭吗？”沈无疾满脸无辜地问。

“不是，我——我还是叫沈兄吧。”洛金玉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可也不知究竟是哪儿不对劲,一张清俊的脸莫名就烧红了。

沈无疾见这小书呆子懵懂的模样，一颗炽热的爱心也要烧坏了,直恨不得立刻将这呆子揉进怀里亲得他羞哭！

半晌,沈无疾故意露出黯然模样,继续哄骗呆子道：“嗐,咱家是不如你师哥好福气,你恐怕是嫌弃咱家,才连声哥哥也不愿意叫。”

“绝不是。在下绝无嫌弃之意。”洛金玉急忙道。

“那你叫得你师哥,就叫不得咱家一声无疾哥哥？”沈无疾忧伤地问。

洛金玉嗫嚅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按理说,这也没有不当之处,可我叫别人都觉得没什么，唯独这么叫你，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沈无疾死死憋住笑，哀声叹道：“自然不对劲儿,别人又不是太监。”

“都说了不是为这个！”洛金玉为难地看着他，挺有些委屈。

“咱家不信。除非你好好儿叫咱家一声哥哥。”沈无疾道。

洛金玉踟蹰片刻，心跳得更快了,好容易终于说出一声：“无疾哥哥。”

沈无疾的心都险些不跳了，眼中放光，嘴里却道：“没听清呢，你说给蚊子听吗？大点儿声。”

洛金玉硬着头皮大了点声儿：“无、无疾哥哥。”

沈无疾舔了舔嘴唇，口干舌燥道：“再大点儿声。”

“……无疾哥哥。”

沈无疾面红耳赤，道：“再叫一声。”

洛金玉再如何呆，也察觉出事情绝不对劲儿，死也不肯继续往下叫了，红着脸质问：“你是不是又在想坏主意？”

沈无疾想着话本子里那些情哥哥之类的亲昵称谓，心中情海翻涌，却还故作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反问：“就让你叫声哥哥，能是什么坏主意？你看，你就对咱家有偏见呢。”

洛金玉被他倒打一耙，自个儿竟真反省起来，暗道：莫非真是我对他仍心存偏见？这可真是大大不该。

洛金玉思来想去，越想越内疚，恳切道：“抱歉。”

沈无疾嗔道：“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多没诚意啊。你若真心有愧，往后就在私下里多这么叫叫咱家，咱家就知道你的诚心了。”

洛金玉呆怔怔地点头，又说：“在下于人前也不惧这样称呼公——无疾哥哥。”

沈无疾忙道：“那还是先别这样，只在私下里叫就好了。”

他暗道：这等闺房亲密称谓，哪能让别人听了去？别人再见着金玉这懵懂娇憨的模样，岂不会贼心大起？嗐！

洛金玉越发不懂沈无疾心中所想，但见他这样说，便应和了一声，又觉得此刻氛围格外怪异，便道：“还是说回邙山剿匪一事，公公若与我师哥——”

沈无疾立刻凤目一横，不满地看他。

洛金玉改口道：“无疾哥哥与我师哥若是有何旧仇——”

“没有！”沈无疾忽然展颜一笑，似春花盛放，满室生辉，温柔无比地道，“咱家觉得你说得十分有道理，不如咱们就请师哥来坐镇吧。”

洛金玉见他忽然态度大变，问道：“可是你刚刚——”

“嗳，说什么旧仇！都是一家人。”无疾哥哥宽容无比道。

无疾哥哥一面诱骗着小书呆子，一面在心中冷笑连连。

——姓明的！咱家就让你亲眼看看，别说咱家是个太监，就算咱家是个死人！咱家也是死在金玉这株牡丹花下，做鬼都比你风流！呵呵呵呵呵！

……

既已说定，洛金玉便要亲自修书一封送与师兄明庐，可他刚在沈无疾的书桌前坐下，拿笔时，手却停顿了一下。

沈无疾站在一旁，察言观色，急忙道：“你的手还需得过些时日才好，不如你来口述，咱家执笔。”

洛金玉犹豫了一下，道：“我且试试。”

他拿起笔，沾了墨，往摊平的白纸上落下去。

沈无疾大气不敢出一声，陪在一旁看着。

洛金玉的行笔极为缓慢慎重，平稳呼吸，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右手上。

他本已好好划出一竖，却在回勾时手一抖，写出来的字不能说差，却绝说不上好。

沈无疾心中难受得紧，正要出言安慰，就见洛金玉搁下笔，站起身来，淡淡道：“有劳你代为执笔。”

沈无疾一面点头入座，一面殷殷切切地道：“你可别胡思乱想。”

洛金玉道：“我没有乱想，什么伤也得有个医治的过程，哪能一蹴而就。”

“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也不过。你来说，咱家来写。”沈无疾故意逗趣道，“咱家的字儿可不如你们读书人，你若笑话咱家，咱家可要发作的。且你可别说得太文绉绉，咱家可不见得字儿都会写，咱家平日里只要盖印的。”

沈无疾平日里多要脸面的人，如今为讨洛金玉一笑，这样揶揄自个儿的话也说得出来，洛金玉又哪里能不明白他的心意。昏黄烛光中见着沈无疾温柔小心望着自己的模样，洛金玉的心头一暖，浅浅一笑，低声道：“多谢。”

沈无疾平日里嚷嚷得凶，一张嘴里什么有的没的都说得出来，可如今见着洛金玉这温和专注地凝视着自个儿的模样，立刻挪开了目光，心中如揣了百八十只兔子在跳，盯着桌上的纸，心中暗暗叫道：咱家若此时一个字也不记得写了，那可真丢人！

洛金玉见沈无疾忽然红透了的耳朵尖，怔了怔，虽也不知沈无疾为何就害羞了，却自个儿就这么跟着也莫名脸热起来，心中实在是疑惑之极，想来想去，觉得或许是这屋内太暖了，明明已进了春，屋里还烧炭，沈无疾刚又拨了半天，窗子还只留了一小条缝。

这么一想，洛金玉便要去将窗推开些。

沈无疾听到声响，乍一看过去，忙起身阻止，一边去抓洛金玉推窗的手，一边道：“夜里冷，可别吹病了！”

洛金玉听到他说话，便要收回手，却已经被他一把握住。

“……”

两人默默对视。

沈无疾心中那百八十只兔子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里，大约已经又繁衍出了新一代，伙同父母亲戚们继续跳跃。

半晌，洛金玉道：“松手。”

沈无疾如梦方醒，急忙松手，讪笑了两声，坐回去，拿起笔：“咱家写字儿，啊，咱家写字儿。”

洛金玉也不敢再看他，默默往旁挪了一些，然后开口道：“你就写，‘师哥，我已出狱，暂居沈无疾府上，请你跋涉一来，磋商要是。’落款‘金玉’。”

沈无疾望着他：“没了？”

“没了。”洛金玉道。

沈无疾神情微妙，道：“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