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3/3）

“我只能这样。”喻首辅道。

齐老郁闷道：“可洛子石……”

喻阁老劝他道：“你给我看过他的文章，也说过他的事，我知能入你眼的人，自然是品性才学无可挑剔。可与大局相比起来，就连我都不过是棋盘上的一粒子。何况我观他文章与行事，嫌多了几分恃才傲物的狂妄，这样的人，虽是人才，却也不会在朝中走得顺。他年不过二十，来日方长，恰好借此令他静下心来，磨平棱角，反而是好事。”

齐老默然片刻，忽地笑了：“也是。我离开京城三年，忘了这儿的风气。”

这话中语气含着些嘲讽，喻首辅却不恼，仍平和地看他。

齐老叹气道：“以往我必会赞同你这番说法，可如今我却在想，我与你这么多年来是否都错了。有一事我未与你说过，当年太学院贪贿丑闻乍泄时，畏忌君亓的干系，众官皆不敢言，有些学生倒是义愤填膺要去上达天听，也都被院中老师拦下，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用威相逼，又或是以利诱惑，总之是压下去了，唯独洛子石却怎么也劝不住。

我私下里找过他，所说的话与你大同小异，我劝他来日方长，本也难以他一介书生之言撼动什么，便不要为一时意气而葬送将来，倒不如将此事埋在心中，以此发奋，待将来入朝掌权，再一鸣惊人。”

喻首辅问：“他回了你什么？”

齐老道：“他回我，人不意气枉年少，好过埋头庸庸碌碌做乌龟！”

喻首辅顿时笑出了声：“这是在骂我们这些埋头乌龟呢！这可不像他这个尊师重道的读书人该说的话，倒像司礼监那位爱骂街的沈公公了。”

齐老也是啼笑皆非，摇着头道：“我当时都愣了。”他眼眶湿润，道，“可是我看着他愣头愣脑地说这像孩童方能说出来的话时，竟觉得，我这生平所见，他洛子石最是真正的读书人。我与你这一生的书，都像白读了。”

喻首辅低着头喝茶，不予置评。

……

且说洛金玉那端，他仍在梦中与白狐相处，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也不知我为何会梦见你变成一只白狐，你又不爱穿白色。”洛金玉不解道。

宋凌愣了愣。

他怎么不爱穿白色了？众人皆知他宋凌总是一身白衣飘袂，谁不赞他谪仙之姿，犹如高岭之上万年不化的雪般清冷高洁。

洛金玉继续自言自语：“若要我说，你就是狐狸，也该是一只火红色的狐狸。”

宋凌越发疑惑起来。

洛金玉见这白狐懵懂的模样，不禁觉得有趣，失笑道：“倒没见过你露出这种神色过，平日你不是成竹在胸，便是趾高气昂。”

宋凌越想越不对，心中咯噔一声——玉衡这是将我错认成谁了？

洛金玉说着说着，叹起气来，嗔怪道：“沈无疾你这人实在——唉。你这人是好的，可偏偏性情乖僻，成天想些乱七八糟的歪路子，我都不知该如何拉你回来。”

宋凌浑身僵硬，一颗心如堕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