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1/2）

洛金玉反问：“先生当真是如此看待学生的？”

吴知一怔,半晌过后，叹了声气，悻悻然道：“不瞒你说,我刚听到这事儿时确实是这样想的。可我转而又想,你洛子石绝不是这样的人！可——唉,总之你就是糊涂！”

“先生可知沈公公为我母亲收殓下葬之事？”洛金玉问。

吴知点点头：“说来惭愧,那事儿背后是君家，其中人情复杂，我没用,不敢轻举妄动，正心急着,听闻沈无疾已办了这事儿,让你娘体面地入了葬。”他话锋一转,“可你若是为此报恩,便更糊涂了！子石,读书人自重清白二字。”

洛金玉低声道：“自我入狱,便没清白可言了。”

吴知呵斥道：“你在说什么荒唐话！洛子石——”

“公子,要换茶吗？”西风听到声响，心中担忧,立刻出言询问。

吴知惊醒,忙住了嘴。

洛金玉道：“不需。”

“那奴婢仍在这儿候着，听公子差遣。”

吴知皱了皱眉，再度放低声音：“子石，我恐怕得长话短说了。”

“先生请说。”

吴知叹道：“说来惭愧,我今日来见你，是有事相求。”

洛金玉关切道：“先生但说无妨。”

“我那不成器的三弟，吴为,他受人怂恿，上疏弹劾沈无疾欺上瞒下救你出狱一事儿。沈无疾小肚鸡肠的，竟唆使皇上下旨，让我三弟去邙山剿匪！我三弟——唉，他志气虽有，却天资委实平庸，让他去剿匪，便是让他客死异乡！吴国公府如今落魄，我与大哥自知不才，只想一家人平安。”吴知面上发红，羞愧难当道，“惭愧，我刚指责你，此时却又要求你代我三弟向沈无疾求情。”

洛金玉欲言又止。

常人或许会回答诸如“沈无疾不见得就会被我说动”之类的搪塞之言，可洛金玉却甚少搪塞他人。可便是可，不可便是不可，明明白白，干干脆脆。

洛金玉心想，若自己为吴三少爷求情，恐怕沈无疾当真会将此事揭过，不再记仇。可是——这岂不是自己又一次利用了沈无疾？

虽说他为沈无疾的痴念而倍感困扰，可即便如此，也并不能成为他坦然利用他人感情的借口。

吴知道：“我知是为难了你，可我只有这一个亲弟弟……唉，若非走投无路，我也不愿请你做这为难的事。”

洛金玉摇了摇头：“吴三少爷身为人臣，弹劾权奸乃是尽忠尽职，无可指摘。沈无疾为此设计报复，是他错。可说来说去，此事都是因我而起，我难辞其咎。”

吴知忙道：“子石——”

“我会代三少爷向沈无疾求情。”洛金玉安抚他道，“先生不必担心，学生定尽力而为。”

吴知欲言又止，许久，他站起身，朝洛金玉拱手，恳切道：“多谢。”

沈无疾今日回府，听门房道：“老爷，今儿吴国公府二少爷曾来拜访夫人。”

沈无疾漫不经心道：“那个书呆子？他好像是在太学院授过课，和班上权贵子弟当堂对骂了几次，愤而回府，不教书了。这种人和洛金玉有些来往不奇怪。”

都是呆头鹅，想来很有话说。

门房又道：“他们说话时，将西风赶了出来，两人私下里不知说些什么，说了小一个时辰。”

沈无疾不以为意道：“他们读书人说话，西风听着也不见得就听得懂。关起门，无外乎也就一起骂骂咱家，骂骂朝纲政事，骂完了，他们也就舒坦了。”

门房继续道：“后来，夫人送吴二少爷到府门口，痴痴地望着那吴二少爷的身影，直到人走远……”

“嗯？！”沈无疾的脚步猛地一顿，转过头，阴恻恻地望着他。

门房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低下头。

沈无疾警惕地思来想去，问：“那吴知长什么模样儿来着？”

“玉面书生，模样清俊……”

眼看沈无疾脸色一黑，门房火速改口，“比老爷矮了许多，瘦弱得紧，风一吹，就能吹出去十里地的鹌鹑，一张面孔平平淡淡，和凉开水似的，若非老爷问，小的再过一时半刻，都记不得这么张脸了，哪有老爷丰神俊朗，长眉凤目，望之不俗，与夫人恰如金童玉童，神仙眷侣，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沈无疾阴阳怪气道：“可有的人就是眼瞎，瞧不见！”

门房赔着笑：“夫人是读书人，脸皮薄，老爷多担待着点儿。”

沈无疾不悦道：“咱家的人要你来求咱家担待？你是他什么人？”

门房忍辱负重道：“小的嘴拙，小的这就去向总管领罚。”

“成天正事不做，光罚你们就是了！当总管都和你们似的闲？”沈无疾将自个儿的钱袋子扔给他，“咱家这钱袋用旧了，你拿去扔了。”

沈无疾将钱袋子赏给了门房，喜滋滋地揣着门房的恭维往中院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神色一变，皱眉道：“吴国公府二少爷，吴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