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水煮鱼和枇杷膏（1/2）

后面余恬恬都自顾自的摘杨梅不理他,方毅围着人哄了好久。

杨梅摘了整整一筐，方毅又带着余恬恬去了枇杷林，大部分的枇杷还要再等十天左右才好,但方毅有经验，给余恬恬摘了一些已经熟了的尝尝鲜。

薄皮撕下,露出金黄鲜美的果肉,余恬恬尝了一口：“好吃！不比杨梅差！”

“那就好。”方毅见她喜欢,便把这片已经熟了的枇杷都摘了下来,又装了一小筐。

余恬恬满意极了,今天真是满载而归,下山的时候路上人渐渐多了，她便乖乖的跟在方毅身边,没让他背。

乡间小路上已经能依稀见到家家户户的炊烟,晚饭时间到了。

余恬恬和方毅刚刚拐过田垄，就听见了吴月的声音。

“恬恬！”

两人同时回头。

吴月也是刚从另边山头回来，她笑着对余恬恬道：“你猜我刚看见谁了？”

“谁呀？”

“还能谁呀，林小敏啊。她今天初试就被刷了，正在竹林那边发脾气呢。”

余恬恬并不意外：“她发什么脾气啊？”

“因为三陆坝那个王琳琳呗,突然出来抢了她的位置，她又比不过,就被刷了。”

“那自己比不过人家有什么好生气的。”

吴月看了眼方毅,上前小声道：“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能讲道理算怪了。”

余恬恬想了想,也是。

“好啦,就顺便看见了跟你打个招呼，我先走啦。”吴月跟余恬恬说完后朝方毅也点了点头，然后小跑着回家做饭去了。

等人走了方毅才问：“什么事啊？”

“哦,没啥，就是选文工团的事。”

文工团……方毅眉心染上一抹郁色：“那，你要报名吗？”

“我？我当然——”余恬恬本想直接道不报名的，但突然看见了方毅的神色，她话锋一转：“在考虑啦！”

方毅猛地抬头，深深的看着她，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你看我干嘛？不想我去吗？”

“不……”方毅艰难的别开脸，唇瓣干燥的嗫喏两下：“文工团挺好的，适合你……”

余恬恬笑眯眯的看着他这幅口不对心的模样，继续一本正经：“是啊，今天陈海洋和那个市文化局的人还给了我报名表，我准备回去填了，明天就能交。”

“嗯。”方毅皱着眉，神情阴郁的走在她身边，余恬恬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挽留的话，心下也有些生气了。

这个大笨蛋！！！

就不会开口挽留她一下啊！

余恬恬也有些生气了，两人沉默的又走了一段，还真的看到了文工团的选拔队伍。

陈家文一眼就认出了余恬恬，连忙对她招手：“余同志！”

林海洋也同时看了过来。

陈家文三步并两步就走到了余恬恬身边，方毅停在了她的不远处，余恬恬看到他和自己保持距离的模样，当下小脸就垮了下来。

陈家文本来还很高兴，结果走近后被余恬恬脸色冻的竟不敢上前了。

“余同志，你今天怎么没来啊？我们的选拔还剩最后一天了，再不来就晚了。”

余恬恬余光还看着方毅，陈家文的话她根本就没听进去多少，随便敷衍的答了句：“知道了。”

陈家文一听知道还有戏，当下又给她塞了张文工团的宣传单：“你明天一定要来啊！”

余恬恬这回没答话。

林海洋自然也是认识方毅的，两人打了个招呼，余恬恬不想再听陈家文说话，随便找了个理由后就要离开，方毅见了，便也和林海洋道了别。

“他谁啊？怎么和余同志走在一起了？”

陈家文有些不满的看着方毅的背影。

林海洋其实已经知道余恬恬住在方家的事，可他也只是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个背影，摇摇头：“不清楚。”

方毅走在余恬恬身后，一路无话。

他看出来她生气了，想上前搭话又有些犹豫，眼看着快到了方家小院，余恬恬把斗篷摘下来的时候头发不小心被缠到竹篾里了，她扯了两下没扯下来，委屈一下漫上来，生气的狠狠扯了两下，被方毅立马拦了下来。

“我帮你。”

这下可不得了了，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余恬恬的委屈就被无限的放大，眼圈立马红了：“你别管我！！”

方毅心瞬间被揪成一团，余恬恬就像一个毛乱糟糟的小猫咪，他只能把人连忙搂到怀里，轻声给她顺毛。

“别哭……甜甜，别哭。”

“你别管我！”余恬恬哽咽的带着哭腔，“你不是不跟我说话吗？那你管我干什么！你不是让我去报名文工团吗！”

方毅心里一万个委屈，此刻却也只能先紧着怀里的娇娇：“我，没有……我不想你去，但是，但是文工团前途好，你那么好，你那么美，我怎么忍心让你跟我在农村一辈子？”

方毅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余恬恬最喜欢他的嗓音，被他搂在怀里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软了身子。

“农村……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你又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农村……”

虽然知道余恬恬在哄他，方毅的内心却还是激荡又兴奋的，余恬恬相信他，是想跟他过日子的。

“傻姑娘……”方毅把人抱了好一会儿，彻底把余恬恬哄开心后才慢慢松开了胳膊，然后小心翼翼的帮余恬恬把头发从斗笠上解了下来。

“以后不许伤害自己。”方毅严肃的道。

“那你也不许这样了……”余恬恬撇了撇嘴：“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多沟通交流，知道了吗？”

“嗯。”方毅哪敢不答应，帮余恬恬把小斗笠摘下后理了理她耳边的头发，目光缱绻。

见她不生气了，方毅才小心翼翼的问：“那你……要去报名文工团吗？”

余恬恬刚顺下去的毛瞬间又炸开：“你还问！你是笨蛋吗！”

方毅连忙把她的手拉起来吻了吻：“好好好我不问，我是笨蛋。”

“你才知道！”余恬恬哼哼两声，把手抽出来，朝方家小院走回去了。

“回来啦！”大姐正在院子里杀鱼，见到他们之后笑着喊道。

“哪来的鱼啊！”余恬恬好奇的上前。

“柳家送的，说是刚甩上来的，给我们送了一条。”

“柳家是谁？”

方大姐看了眼方毅，笑了笑：“村里的人，去年闹荒我们家给了他们几个窝窝头。”

“哦……”余恬恬上前看，这是一条不大的鲶鱼，虽然不大，却也难得了。

“我来做吧！”余恬恬跃跃欲试。

“行啊，等我处理干净，恬恬来做。”方大姐笑呵呵的，余恬恬手艺好，全家人都爱吃。

“好多杨梅啊！”方蔓和方怀跑了出来。

余恬恬蹲下，给他们分了些：“少吃点哦，一会儿牙酸，我还要把杨梅做成好吃的，到时候再给你们哦。”

“什么好吃的呀？”方蔓疑惑。

“保密。”余恬恬眨眨眼，跑去给方大姐帮忙去了。

鲶鱼刺少，适合做酸菜鱼或者水煮鱼，余恬恬想了想，大姐的豆芽正鲜嫩，于是还是决定做成麻辣水煮鱼。

去鳞去刺，白嫩的鱼肉被切成均匀一致的肉片，用盐、料酒、生粉和蛋清腌一会儿，豆芽和白菜焯水。锅里油热后，放入方奶奶特制的豆瓣和剁椒爆香，加姜、蒜、葱、花椒、干红辣椒煸炒。然后放鱼，加酱油胡椒和一点点白糖，最后加热水，一片片将鱼片放入，最后把烫过的豆芽和白菜也放进来。最后起锅的时候还要放花椒辣椒和烧热的油，滋啦一声，就是水煮鱼的灵魂了。

其实余恬恬有些心疼，因为家里的油都见了底，但想到这么新鲜的鱼不好好做一下简直对不起食材，而且方毅明天又要走，便用了十足十的料。

等端上桌子的时候，香味都快飘到院子外去了。

街坊四邻都钻了出来，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人人啃着嘴里的杂粮馍馍酸唧唧的说：“这方家真是接了个金凤凰回去了吧！天天都能闻到肉香！”

“要俺说，还是方家有宝藏！一直没搜出来哩！”

“不会吧，都搜了多少回了……”

“那你看嘛，这么香！俺过年也没吃这么香的菜理……”

村里人一边酸，一边就着这香味啃着馍馍，而方家这边因为做了鱼，奶奶就没再让做细粮。

不过即使是干巴巴的粗粮饭，就着香辣的水煮鱼也足够的好吃，鲜辣的鱼汤浇在饭上，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余恬恬一边吃一边道：“咱们以后天天做鱼吧。”

方奶奶笑她：“哪天天都有鱼吃。”

“这河里不就有吗，不然柳家的鱼哪来的？”

大姐解释道：“公家河里的鱼不能随便去打的，这柳家家里就住在河边，昨晚下大雨，估计涨水又退了才得了几条，不算自己捞。”

余恬恬惊呆了：“那啥时候能吃上鱼啊。”

方毅以拳掩唇笑道：“我过两天去县城买。”

“不要，买就不划算了，到时候再说吧。”余恬恬蔫蔫的道。

因为这来之不易的鱼，余恬恬晚上便也多吃了一碗饭。

晚饭后余恬恬对大姐眨眨眼：“大姐，一会儿你来帮我熬杨梅汁。”

“杨梅汁？你们摘杨梅了？”

“嗯嗯，还要做杨梅干和枇杷膏。”

“那玩意有啥好吃的，酸死了！”

“不酸的，我有法子。”余恬恬笑道。

方大姐知道她鬼主意一项比较多，也不问了，挽起袖子就进去帮忙。

余恬恬和方毅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杨梅泡上，放了盐巴杀虫子，这会儿刚好，直接在用盐水去煮，水开后撇掉浮沫，重复几遍，直到乒乓球大的杨梅渐渐缩小，余恬恬拿出了一小罐的蜂蜜还有麦芽糖。

“哎呀！这可都是好东西！你哪来的！”

方大姐惊讶道。

“之前带的，也不多，就这点儿了。”

“那别浪费啊，做成这个多可惜！”

“不可惜大姐，我有办法。”余恬恬本想直接说能卖个好价钱，但最后不愿意吓着大姐还是没说。

方大姐无奈只好帮着她一起，麦芽糖和蜂蜜加进去不仅能增加甜味，最主要的是能在杨梅干表面裹上一层的糖，这样杨梅的酸味能被大大中和，最后在表面撒上白糖就行，风干就是一道人见人爱的零食。

等把一大筐的杨梅都做好后，那边的杨梅汁也熬好了。

“大姐你尝尝。”余恬恬喂了方大姐一个，方大姐嚼了两下就惊呆了：“俺娘啊，这也太好吃了。”方大姐一激动，土话就出来了。

“好吃吧。”余恬恬把那些杨梅干全都装好：“好啦，还有枇杷膏。”

枇杷膏做起来也简单，主要把枇杷肉和碾成泥，枇杷叶熬水这样的枇杷膏效果更好，最后一起小火熬，加蜂蜜和白糖熬成膏状。

等彻底忙完，天已经黑透了。

方毅到厨房喊她：“甜甜早点睡，明天再弄，洗澡水打好了。”

“来啦来啦。”余恬恬把枇杷膏装了一小罐递给方毅，跟他眨眨眼：“你给奶奶送去，这个止咳很好的！”

方毅很珍惜她的心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好，你快去洗。”

余恬恬去洗澡了，方毅把枇杷膏送到了奶奶房里，方奶奶尝了口：“不错，这枇杷膏喝了之后很舒服。”

“是甜甜做的。”

方奶奶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难不成你做的？！”

方毅抿抿唇，没说话。

“人家是个好姑娘，好好对人家！听到没有！”

方毅抬头，又惊又喜：“奶奶？！”

“叫我干什么，当老婆子瞎啊？以后，有缘分最好，没缘分，只有人家不要你的份，你可不许生出什么花花肠子来。”

“不会，一定有缘分。”方毅信誓旦旦的道。

“行啦，出去吧。”方奶奶眉眼染笑，方毅这才转身出去了。

“怎么样，奶奶觉得好喝吗？”余恬恬刚好也洗完澡出来，方毅走过来帮她倒洗澡水，又摸了摸她的脸：“奶奶很喜欢，说你心灵手巧，让我谢谢你。”

“那当然了！”余恬恬尾巴要翘到天上去，然后又扯了扯方毅的褂子：“你再去给我拿点艾草，我房间好像有蚊子了……”

方毅二话不说就去给她拿艾草，等回来的时候余恬恬已经自己回房了。

方毅：“……”

“甜甜，睡了吗？”方毅在门外敲了敲门。

“没有！你进来吧！”

方毅：“……”

真是磨人的妖精。

他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尽可能的不去看她，径直走到角落里把艾草点燃，在容易有蚊子的地方熏了熏，余恬恬就在床头擦头发，好半天没听见动静才发现方毅呆呆的，只给了她一个背影。

“发什么呆呢？”

方毅的背影僵硬无比：“熏，熏好了。”说完就拔腿往外走。

奇奇怪怪。

等方毅走了之后余恬恬往他站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床尾上挂着她一件白色的小衣。

！！

难怪。

大流氓！

*

第二天一早，方家小院又开始热闹起来，方毅又要回县城了，方奶奶自然又是张罗了一堆东西，让他带上。

趁着奶奶没注意，余恬恬把昨天做好的二十几瓶枇杷膏也塞进了包裹，小声道：“枇杷膏一瓶至少卖三块五，票你看着收，尤其是糖票和油票，别让我亏了。”

“亏不了，真亏了我补你。”方毅好笑道。

“谁让你补了……”

“杨梅干呢？不卖吗？”

余恬恬摇摇头：“这个我自己有法子，你别管。”

“？”方毅疑惑的看向她，眉头微微蹙起来了。

“哎呀，是王华嘛，她前段时间说她认识好多孕妇，害喜呢，这杨梅干对孕妇好，你懂什么呀。”

方毅懂了，趁着奶奶和大姐不注意，捏了捏她的鼻子：“就你机灵。”

车来了，方毅把包裹一拿：“奶奶大姐，我走了！”

“路上慢点！”

“甜甜我走了。”

“去吧，周末我进城找你。”

方毅露出一个满足的笑，这才上了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