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烤山鸡（1/2）

“你会说话呀。”陈家文立马跑到窗口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一句,把余恬恬和吴月都吓了一跳。

余恬恬抬头看了眼脸色铁青的林小敏，瞬间便猜出了怎么回事。她没理陈家文，而是继续干着手上的活。

“恬恬好了,某些人，没想到吧。”吴月故意把这个“某些人”咬得很重,陈家文和林海洋下意识的就看向林小敏。

林小敏此刻恨到了极点,可在她哥和陈家文面前不敢表现出来半分,愣是硬生生的挤出一个假笑：“恬恬……你,你好了？真的太好了。”

余恬恬根本不想理她,但见她这么不容易,便也抬头，礼貌的回了她一句：“是啊,谢谢。”

陈家文连忙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报名表,递了进去：“同志，文工团正在报名，你的条件这么好，想不想去试试？”

余恬恬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可吴月一下就替她接了过来：“好啊,我替她接下了，我们恬恬条件这么好,不去真是可惜了。”

陈家文立马道：“是啊,是啊。”

余恬恬知道吴月是故意气林小敏的,她看了眼林小敏,目光像条怨毒的毒蛇,心下也摇摇头，随她去了。

三人走后，吴月才畅快的哼了一声：“气死她算了！你没看她的脸色,都快吓死了。”

“我不去她也未必选得上。”

“对！”吴月点头：“可把她能耐的，这回希望她能涨涨教训！”

余恬恬下了工，随手把那张报名表一揣就往家里走。路过班车停靠点的时候，余恬恬还张望了两眼，没看到方毅的身影。

“奶奶，我回来啦！”余恬恬刚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来了几个客人。

两个男人，两个女人。

方奶奶介绍道：“这是葛家的人。”

余恬恬跟葛家人打了招呼，就围上围裙去厨房了。

大姐还没回来，方蔓和方怀在厨房帮她烧柴。

“那两个男的就是葛家老大和老二，穿花衣服的是老大的婆娘，白衣裳的是葛小妹，今天是给葛老二说亲的。”方怀像个小大人一样，摇头晃脑的道。

“他们没有名字吗？”余恬恬一边摘菜一边问。

“谁记得住，奶奶也没介绍。”

余恬恬笑了笑，又问：“那你们喜欢他们吗？”

“不喜欢！”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

“为什么？”

“他们要拐跑大姐！”

余恬恬被他们逗乐：“怎么是拐跑？”

“就是拐跑！那个葛家老大前些年还打老婆。”

余恬恬一愣，“你们听谁说的？”

“村里人都知道啊。”

余恬恬沉默了，葛家老大还是个家暴男，这让她瞬间想到了原主的悲惨命运。

那葛家老二呢？家风这么差，兄弟俩会不会一个德行。

这边余恬恬正在厨房和方蔓方怀叽叽咕咕的，院子门咯吱一声响，大姐回来了。

方秋兰今日也是照常上工，见葛家人来了，打了个招呼。

葛嫂子点头朝她笑：“回来了？”

“嗯，刚下工。”方大姐也笑道。

“来来来，认识下，这个是我二弟，这个就是秋兰。”

葛嫂子大方引见，方秋兰和葛老二走到了院子中间，葛老二朝她伸出手：“你好。”

方秋兰看了一眼面前这人，也伸出手：“你好。”

这就算认识了，接下来葛家人和方奶奶在院子里说话，方秋兰也换了套衣裳，前前后后的忙了起来。

这是农村的风俗，两家说亲，男方和女方不是坐在一起羞答答的说话，而是女方要在男方一家面前表现自己的“女红”，这个女红不是古代的刺绣。

准确来说，就是干活的能力。

扫地拖地洗衣做饭，这就是“女红”。

余恬恬一开始也不知道，还是方蔓给她解释的。

她微微蹙眉，显然对这个规矩很是不满。

院子里还是没有动静，方毅是咋回事呀，不会不回来了吧？

到了吃饭的点儿，葛家人帮着把屋里的大圆桌给搬了出来，余恬恬今天没做太多的肉，只是这个年代家里招待客人的平常规格。既不张扬，也不会失了礼数。

方蔓和方怀帮着她把饭菜一一端上桌，葛家人却没一个起身的。

余恬恬皱了皱眉，越发不理解这些封建的做派了，都啥年代了，以为自己娶个媳妇是娶了个仆人吗？

饭菜上桌，方奶奶还没有动筷，那边葛小妹的眼睛却亮了一亮，“有肉！”她毫不客气的喊出了声，然后夹走了一大块的鸡肉。

余恬恬当下嘴角都抽了一抽。

葛家人显然也有些挂不住脸，葛嫂子掐了一把葛小妹，脸上赔着笑：“老婶婶莫见怪，孩子还小，还小。”

“还小呢，她都十六了。”

方蔓偷偷跟余恬恬咬耳朵。

方家还是十分有教养的，方奶奶拿起了筷子，依然笑着招呼他们：“没事儿，吃吧，快吃吧。”

方蔓跺了跺脚，跑回厨房去，余恬恬进来后问她：“怎么不高兴了？”

“她刚才拿袖子擦嘴！吃饭还吧唧吧唧的，我是可惜了我们家的那只芦花鸡！我不要吃了！”

余恬恬笑了，然后朝她招招手，方蔓走了过去。余恬恬掀开锅盖，锅里俨然还剩下一大碗焖好的鸡肉，是她特意留着的。

“现在吃吗？”

方蔓又惊又喜，捂住嘴拼命点头：“姐姐你真好！！”

这边余恬恬正在厨房和方蔓说话，那边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这么热闹啊。”

余恬恬一愣，是方毅！！

方蔓也撒腿冲了出去：“哥哥！”

方毅刚一出现在院门口，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一瞬。方蔓和方怀都冲了过来，余恬恬也从厨房走出来了。

“毅哥儿！你咋回来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方奶奶，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

“今天提前放假，就回来了。”

方毅提着两大包东西，递给了方蔓方怀，自己走上前：“奶奶，有客啊？”

方大姐低下了头，葛家人反应过来后也连忙站起身打招呼：“方毅是吧？一直听说你，第一次见啊。”

方毅点点头，眼神扫了一圈，落到了葛老二身上。

葛老二刚才看见方毅，脸色瞬间大变，这会儿好不容易稳下心神，却被方毅一语戳破。

“这么巧？”

方毅似笑非笑的看着葛老二。

余恬恬也走到院子里，满院子的人大眼瞪小眼，“你们认识？”余恬恬问道。

“嗯，之前见过，当时在赌场门口见过葛二哥。”

方奶奶脸色一跨：“赌场？”

“奶奶，我是路过。”方毅立马解释。

“相信葛二哥也是路过吧。”

方毅说完后，整个院子又重现陷入安静。葛嫂子还算稳得住，皮笑肉不笑：“那肯定路过，路过。”

余恬恬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又和方毅对视一眼，重新回到了厨房。

话是这么说，可信的人能有几个？

葛家老大打老婆，老二爱赌，这一家子，余恬恬也开始心疼那半只鸡了。

果不其然，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方奶奶脸色不好，葛家人如坐针毡，全桌人就葛小妹一人狼吞虎咽。葛老大坐不下去了，拉着自己婆娘站了起来。

葛嫂子赔笑，道：“老婶婶，突然想起家里的鸡和羊都没喂，今天要不先这样，我们也就不打扰了。”

方奶奶和方大姐都不说话，余恬恬站起来道：“那你们慢些走啊，我们就不送了，有机会再来玩。”

一般农村人家饭不吃完是必要留客的，方奶奶和方大姐肯定拉不下面子，可余恬恬无所谓，是他们主动要走的呗，还假情假意的留什么。

葛嫂子愣了愣，但看着面前这个花骨朵一样的姑娘根本不敢多说半个字，掐了把还在吃的葛小妹起了身：“不用不用，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我还没吃完！”葛小妹道。

“赶紧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葛嫂子压低声音说。

葛家人除了葛小妹其余人都脚底抹了油一样的出了方家的院子，等人走远后，方奶奶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方大姐一言不发的把葛家人刚用过的碗筷都重新拿去洗，余恬恬也把桌子上的剩菜全都撤了下去。

喂鸡喂狗。

方毅一言不发，方奶奶叹完气道：“你真的看见了？”

方毅嗯了一声：“他当时被人好一顿毒打，我看不下去了拉了他一把。”

“哎。是我这个老婆子的错。”方奶奶叹道。

“奶奶，您又不知道那家人的德行，怎么是您的错，要我说，就是那个媒人的错！”方蔓道。

余恬恬刚处理完饭菜，笑着过来：“小蔓说的对！奶奶，为了那种人伤神多不值得啊。您歇歇，我把厨房收拾一下，咱们包饺子！”

提到包饺子，方蔓方怀惊呆了，这可是过年才能吃上的东西。方大姐也愣了愣，余恬恬笑道：“都看着我干啥，这是好事！当然要庆祝一下的啊，大姐你帮我擀饺子皮！”

“恬恬说的对，这是好事，好事。”方奶奶抹了抹眼睛，也道。

“我的兰姐儿这么好，那群王八蛋，下次见到刘花玲看她好意思不！”

全家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白面粉和玉米面粉和在一起，磕一个鸡蛋，加水慢慢搅拌，面粉在余恬恬的手底下变成白白胖胖的大面团，光滑劲道，发一会儿再切成面剂子，擀成饺子皮。

新鲜的嫩韭菜正是疯涨的时候，大姐到菜圃里头割了好几茬，剁成韭菜碎，余恬恬又打了四个鸡蛋，简单炒成嫩鸡蛋，和韭菜在一起搅拌均匀，加盐调味，这是素馅儿的。肉馅儿余恬恬用了茼蒿和香菇两种，都同剁碎了的五花肉和在一起，又磕了蛋清进去，只等饺子皮擀好了。

水滚下饺子，锅里冒着热气儿，余恬恬把剩下的半只鸡盛了出来，又现场摘了两根新鲜黄瓜拍碎，做了个拍黄瓜。

方大姐把所有的饭菜都端上了桌，这葛家的人走了，总算是能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了，方蔓还学刚才葛小妹的模样，被方奶奶给说了一顿。不过也算是开开心心，大姐叹了口气，笑道：“哎呀，我看啊，还是大弟有福气啊。”

“为什么？”方蔓和方怀疑惑的问。

“小孩子家家，别问那么多。”方奶奶道。

“吃完饭，兰姐儿和恬恬都来我房里。”

“哦。”两小家伙低着头，不问就不问呗，问题哪有饺子好吃。

“嗯，恬恬调的馅儿就是香！韭菜鸡蛋的都这么好吃！”方大姐道。

“那大姐你多吃点，不够再下。”

方毅也是一口一个，大半盘饺子很快就见了底，年轻小伙子胃口大，一顿四十个饺子根本不在话下。

“食堂吃的不好吧，可怜的……”方奶奶心疼的问道。

“没有奶奶，挺好的，也不下地，轻松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没跟人打架吧？”

“奶奶，大弟又不是小孩儿了，咋还能跟人打架。”

方奶奶笑着给孙子夹鸡肉：“那倒是，我的毅哥儿懂事！懂事！”

余恬恬也笑眯眯的，看着他吃比自己吃了还高兴，见盘子的饺子空了，又起身去厨房再下一锅。

“你坐着，我去！”方大姐赶在她起身之前跑去了厨房，余恬恬只好坐了回去。

“恬恬啊，奶奶要感谢你。”方奶奶突然道。

余恬恬一愣：“奶奶？”

“要不是你跑去给毅哥儿说这事，我们还真要被葛家人给瞒过去了，奶奶惭愧啊。”

余恬恬和方毅对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奶奶，您都知道了……”

“老婆子又不傻，不然今天礼拜五，毅哥儿能赶回来啊，还那么巧？”

“奶奶，您真聪明……”

“哼。”方奶奶哼了一声，看了眼自己的孙子，“我还没那么老！很多事都看得清楚呢。”

这话意有所指，方毅和余恬恬都闹了个红脸，方毅给方奶奶也夹了块肉：“奶奶您多吃点。”

“来了来了，饺子来咯！”

又是一锅白白胖胖的大饺子，这顿饭吃的方家所有人都心满意足，肚滚肥圆。

吃完饭，方毅负责洗碗，余恬恬和方大姐去了奶奶的房里。方奶奶在炕上坐下后，也对她们道：“坐。”

“奶奶，啥事儿。”方大姐拉着余恬恬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