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父兄(1/4)
千里之遥的大金黄龙府,正有一人在眺望南方。
五国城今日正下了第一场雪。尺余高的厚厚白霜覆着大地上,傍暮间肆虐的狂风吹得本就苍凉的天地更冷了几分。苍云尽头,橙黄的晚霞之间,一轮落日正如熔金般,坠落在黑水相依的地平线上。须臾,天地迅速暗了下来,土丘上变得模糊不清,只能见到一片衰草乱石,萧瑟杂乱。
一个白袍左衽的身影怔怔望着无垠的天际,他裹着羊皮毡,一手撑着木拐,转过身,在昏昏暮色里,沿着脚下湿滑泥泞的山道小心走下,迎面却恰见到山丘脚下,等候的一个焦急人影。
“太上,”正一手提着灯笼的蔡鞗见了他,连忙迎上去,匆匆扶起手臂,低声道,“少帝来了。”
一脸风霜的赵佶听了不禁裹紧了毛毡,拄着木拐,轻声问道:“他来做甚么?”脚下却随着蔡鞗往回路走去。
“似因昨陈忠之事,为他发觉了,”蔡鞗低声道,冰凉入骨的秋风吹得声音几分模糊,“少帝面有忧色,急着要见太上,娘娘先招待着,特令臣来寻。”
二人边说边走,脚步在雪地里留了道漫长的印子。
不久,穿过一排几尺高的石头垒起的土墙,迎面是一座为雪压檐的矮屋,拉开毡帘门,只觉得铺面而来一股暖气。拾阶往下,便是一个昏黄照亮的地窖。雪窖中的围坑上铺着毛皮,中央燃着火盆。
炕上正坐着焦虑不安的重昏侯赵桓,朝着韦贤妃问:“娘娘,上皇究竟去何地了?”
韦妃温声劝道:“大哥儿勿躁,上皇每日傍暮,都要登丘望南,日落便归。想来眼下便回来了。”
先前,因辽国天祚帝也被俘掳来时,赵佶与他同病相怜,不过夜谈了一宿,同塌而眠,为金人所知后,当即大忌,速速将二人分开。赵佶一家被押来了五国城,天祚帝则被丢去了千里之遥的广宁府。因此,为避嫌之故,同是废帝的赵桓极少来找他。可今日却急急赶来,更是心神不宁,口中几番催促,连茶水都未动一下。
“天水郡公,”赵佶进来后喊了一声,“今日缘何来?”
赵桓自炕上跳了起来,一时间来不及计较他的称呼,只匆匆道:“爹爹,休郡公我了,南边来消息,河间府有宋人南奔了。”
赵佶让韦贤妃脱掉羊皮毡,垂着眼道:“南边?”
为困五国城的这四年来,金人管辖极严,便连宋使也不允许来见上一面。父子所知为数不多的外界消息,便只能通过几个皮毛商人,和偶尔才会出现的金使,才能了解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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